第28章 第二十八章(2 / 2)

露凝緩緩睜大眼睛。

“你若要反悔,此刻還來得及。”他薄唇開合,明明臉色冰冷,顯然對此非常抗拒,卻還是逼迫自己一字字清晰明確道,“若你現在放開我的手,我不會追究。”

“我還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沒有萬壽節的第一眼,也沒有後麵所有的事情。

他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過,不會阻攔她,會給她自由。

她根本不知道這對於一個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人有多難。

但露凝怎麼可能後悔呢?

她毫不猶豫道:“大人為何這樣說?”她咬唇逼近他,“難不成是你後悔了?”

解離塵:“不……”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露凝使勁拽著往前:“後悔也沒用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父母兄長都看著,你若是此刻反悔,他們定不會饒過你。”

“……”

“來,拜。”露凝提高音量,“爹娘兄長在上,露凝今日與解離塵結為夫婦,此後定會恩愛信任,不離不棄,此生不悔!”

不離不棄,此生不悔。

解離塵被她拉著彎下腰,近乎本能地拜向那本沒有資格受他朝拜的凡人墓穴。

再抬起頭時,他麵上所有的克製都消失了。

她沒有後悔,還許下諾言,他又變回了她熟悉的樣子。

兩人不約而同地麵對彼此,省卻了拜天地,拜過高堂之後就隻剩下夫妻交拜了。

他們依然牽著手沒鬆開,還從牽著一隻手變成兩隻。

雙手交握,四目相對,也不需要誰說什麼,他們自然而然地一起下拜,在解離塵強迫上天展露的和煦陽光中完成了夫妻交拜。

至此,在露凝看來,他們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她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解離塵好像也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太快,一閃而過,露凝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牽著她的手將她拉向自己,另一手鬆開,落在她心口處。

“會有些疼。”

露凝不解抬頭:“什麼?”

解離塵:“凡界的禮結束,該行我的禮了。”

露凝恍然,但有些疼是怎樣的禮?

在她還沒想明白的時候,心口忽然劇痛,露凝從來沒有這麼疼過,好像被瞬間奪走了所有生機,呼吸凝滯,臉色煞白,好在隻是一瞬,她很快就感覺不疼了。

一滴血懸在空中,落在解離塵掌心,與他從心口剖出的血合二為一。

“這是你我的心頭血。”他說,“心頭血交融,再沒人能將我們分開。”

有了這個,再加上先天劍氣,無論今後全部的他如何選擇,都不可能傷她性命。

他自認哪怕歸於本體,也不會改變此刻心情,他雖隻是一縷神魂在此,卻願意相信這縷神魂有著驅使他全部的力量。

他會勝。

交融的心頭血緩緩化作水滴形的血玉,解離塵以手為刀割斷發絲,霜色的發如有靈智般編成精致的繩結,將血玉串起。

解離塵將它戴在露凝的脖子上,血玉毫無遮擋地與她的肌膚相貼,她隻覺那片血肉炙熱滾燙。

“……這個給我了?”露凝懵懵懂懂地說,“它應該很重要對不對?是不是該戴在大人身上?”

解離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隻是看著她,語氣變得有些輕,清冷的聲線難得夾雜了幾分近乎於調侃的輕鬆。

“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他緩緩道,“不該再叫我大人。”

露凝因失了心頭血而有些蒼白的臉色瞬間轉紅,她欲言又止半天,好像叫不出另外一個稱呼。

解離塵不會勉強她,能理解她一時的不適應,事實上,他可能也沒辦法叫出“夫人”這個稱呼,這個稱呼給他的所以記憶都已經被某個人汙染了。

它變得肮臟,醜陋,帶著翻開皮肉的疼痛,無邊無儘的黑暗。

他不希望這個詞玷汙露凝。

懷中突然一重,是露凝抱住了他。

她仰起頭,在明媚的陽光下羞澀赧然地甜甜叫了聲:“夫君。”

解離塵:“……”

“……”他喉結一動,反抱住她的腰,“再叫一聲。”

露凝笑意更勝,像夏日裡開得最豔的花,清麗動人,令他呼吸淩亂,理智崩潰。

她踮起腳尖,環住他的脖頸,顫動著眼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溫柔甜蜜地喚他:“夫君。”

解離塵心臟跳得很重,很快。

他緊緊握著拳,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額頭青筋凸起。

他呼吸淩亂,暗金色的眸子再次變成明金色,露凝隻覺天旋地轉,人已經被她抱了起來。

他們轉瞬間回到了京城國師府裡。

偌大的寢殿從來隻有他一人,現在多了露凝。

他抱著她壓下,眼神幽暗,氣息矛盾,整個人看著偏執又單純,瘋狂又虔誠。

她會怕嗎?最接近他本身的模樣,她會逃跑嗎?

她當然不會了。

露凝很清楚此刻該發生什麼,之前在將軍山上的好天氣都消失了,國師府再次被陰雲籠罩,他們是天不容地不赦的一對。

但沒有人在意這些。

露凝主動擁住他,紅與白交疊在一起,氣息也變成了兩人糾纏,像血在四溢。

忘情的時候,露凝忽然想到:“……池雲他們還在山上。”

“他們會回去。”

那就沒有任何需要顧慮的了。

“……夫君。”

解離塵這一縷單薄的神魂都因她嬌喃的二字震顫動蕩起來。

“夫君永遠像現在這樣對我好,好不好?”

他當然不會給出第二個答案。

他隻有一遍又一遍地讓她切身實地地感受到,他有多少的“好”想要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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