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嫁衣在裡麵。
露凝看到那疊放的嫁衣,本已逐漸平穩的心態還是有些動蕩的痕跡。
她突然想起分彆時解離塵最後說的話和那個表情。
從來不是他想怎樣就怎樣。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到底發生過什麼?
露凝避開嫁衣望向彆處,發現不少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盒子。
她聽到星燈在叫她,索性拿了盒子出來看。
星燈見她捧著一堆盒子,笑著說:“看來是會用了,這些都是什麼?”
露凝也不知道,她試著打開了一個,不由一愣。
星燈湊過來一瞧,登時睜大了眼睛:“謔!”
她激動道:“我能看看嗎?”
露凝現在也會感知靈力了,盒子裡倒也不是什麼特彆的東西,是一支精致的蝴蝶金簪,簪子上流動著充盈的靈力,她不太知道這有什麼用處,星燈想看就給她看了。
星燈接過來不斷咋舌:“好家夥,這可真是下血本了,這上麵最少三十道防禦法咒,怕是宗主那般修為給你來一下子,你也不會有事。”
露凝明白了:“……就是說,我戴著它,能替我抵擋傷害。”
“啊對對對。”星燈眼冒綠光地望向她懷裡其他盒子,“快都打開看看。”
露凝不太想打開了,她差不多知道這裡麵都是類似的東西,可星燈太熱情了,見她磨磨唧唧就自己拿了一個打開去看。
那是瓔珞,造型彆致漂亮,珠光閃閃,很適合露凝。
星燈覺得特好看,直接給她戴上了:“想不到風師兄眼光這麼好。”
風無涯整天穿著執劍宮的製式白衣,手裡拿著那把古樸冰寒的本命劍,還真是看不出他對女子的東西審美極佳。
露凝一聽“風師兄”三個字就知道她想多了,糾正說:“不是風師兄給我的,我與他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在山前道場時她其實就解釋過,但星燈想不出他們如此這般還會是什麼彆的關係,隻當他們是吵架了,現在她又說起來,她不由放在心上。
“不是嗎?那你說的夫君是誰?這又是誰給你的呀?”
露凝嘴唇動了動,沒吭聲。
星燈一頓,恍然地捂住嘴:“看我,好奇心太強了,我不問我不問,誰還沒個秘密了。”
她一笑,說起彆的,露凝鬆了口氣,抱著懷中的盒子有些神不守舍。
星燈不多時就離開了,露凝的學習進度要比她想象中快很多,她準備的課程都不夠用了,得回去再琢磨琢磨。
露凝一個人將解離塵在乾坤戒裡給她準備的東西逐個打開,他當真是從頭到腳都給她準備齊全了,這麼一套穿在身上,哪怕她什麼都不會,也沒有任何人能傷她分毫。
隻是一穿越界門他就消失了,還沒來得及教她怎麼用這些。
他為何準備這些?就那麼擔心她嗎?
她是弱了一點,可修界弱的修士肯定也不少,絕不是人人都有這等能力戴這些自保的。
所以問題出在他身上。
露凝有些頭疼,想這樣多其實是在浪費時間,不管有什麼問題,在她說過不想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沒必要再糾結了。
之後幾天,解離塵一直未曾出現。
偶爾從鑄劍長老處聽到過一些消息,他應該在籌備九州大會。
九州大會乃九大仙脈君主的大比,解離塵此次進階後是九州第一人了,但除了被他取而代之的前任秦州君以外,另外幾人始終未曾真的交過手,究竟是勝是負還要大會上見真章。
在那之前,他要儘可能提升修為,是以每日奉君殿上空總會靈雲密布,時不時發出龍吟劍鳴之聲。
聽星燈說,那是解離塵的本命劍,名喚濯蒼,有上古龍魂封印其中,是一把可與紫微帝宮帝尊所持帝清劍媲美的神劍。
露凝想起解離塵總是望著天上某個位置,便抬手指了一下,問星燈:“那就是紫微帝宮嗎?”她猜測著。
星燈立刻拉住她的手,嚴肅搖頭:“不能用手指,帝室的眼睛若看見了,會降下天罰,治你不敬之罪。”
露凝認真點頭:“我知道了。”
那果然就是紫微帝宮。
解離塵似乎對那裡有什麼執念,總是盯著那裡看。
他身上謎團太多了,不知在圖謀些什麼。
傍晚時分,露凝突破了。
她突破的時候隻有一個人,鑄劍宮有一處景色宜人之地,花晨月夕之下,她用星燈教的方式調息打坐,嘗試入定,還真的成功了。
入定是一種很玄妙的事情,周身變得大而黑暗,她逐光而行,漸漸能感受到周圍不同靈力的氣息,她試著用“眼睛”去看,模糊地分辨出幾種顏色,綠色,藍色,紅色,土色,金色。
她想到自己是金靈根,就提取金色的靈力,就這麼聚著聚著,忽覺丹田盈動,靈台清明浩瀚一瞬,隱隱有突破之意。
直到這時,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要突破了,就覺得急,像是被關在瓶子裡,馬上就能出去了,急著想要成功。
她毫無經驗,這份急切便成了負累,將原本好好的突破引向不利之地。
好在一雙手很快落在她眉心靈台,替她梳理淩亂的真氣。
“靜心。”那個聲音很低,帶著些清寒冷意,“平心靜氣,抱元守一,不要著急。”
露凝滿頭汗地困惑道:“什麼叫抱元守一……?”
“……”聲音停了停,耐心地說,“跟著我的靈力行功。”
他放開她的靈台,握住她兩隻手,屬於另一人的熟悉靈力進入體內,引導著她一點點將經脈裡開始紊亂的靈力規整好。
是解離塵。
他來了。
露凝漸漸穩定下來,呼吸不再淩亂,薄汗也落下了,手無意識地反握著他,直到他說:“好了。”
她飛快地睜開眼,覺得好輕鬆,嗅覺和聽覺靈敏許多,連視力都比從前好了,餘光將側坐在她身邊,低頭替她將淩亂衣裙整理好的解離塵看得清清楚楚。
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眼睫。
也就不會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溫度。
那一刻的他很不一樣,像包容萬物的水,帶著暖意將她包裹,像春日徐徐的微風,拂過麵頰時能化解她所有的不安與不甘。
露凝呼吸變了變,解離塵意識到她要說話,抬眸看了過來,對上他的視線,她那些話又不想說了。
不該再說那些話了。
於是到了嘴邊的話變成:“你又來做什麼。”
解離塵白如雪的修長雙手,如精致雕刻的珍品玉器。
這雙手從她的衣裙上離開,掩在黑金的廣袖之下,長眸明滅,喉結上下一動,張口片刻後才徐徐道:“夜舞來了諸天宗,你可要見她。”
她敢打賭,這絕對不是他本來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