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1 / 2)

書房內凝重的氣氛瞬間都被露凝的疑問給打散了。

方才壓在解離塵心口千鈞之重的情緒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神色趨於正常,稍頓,甚至彎了彎唇角。

露凝說完話就眼觀鼻鼻觀心,還怕他聽懂她的意思後不高興,餘光瞥見那個曇花一現的笑,不自覺跟著翹了翹嘴角。

“這些我都看完了,記得也差不多,你可要考校一下?”她遞過去一卷玉簡。

解離塵抬手接住,又看了她一會,才低頭看著玉簡。

露凝清清嗓子就開始背了:“如今九州分為離州、商州、懷州、連州、明州、雲州、千州、玉州和巫州,其中以離州實力最強,巫州最弱,商州君和懷州君實力僅次於離州之後。”

“天光地光,晝夜神光,神佛自至,邪魔消亡……”

她背的很流利,從六界錄到道法口訣,無一處停頓。

解離塵也沒去對照玉簡,等她停下後就說:“很好。”

他將玉簡放下,認真誇獎:“你背得極好。”

露凝並未自滿,相反的,她將他放下的玉簡拿過來仔細看了一下,微微蹙眉道:“你確定我背得好?這裡明明錯了——”

她靠過來,指著錯誤的地方給他看,解離塵早就將這些東西倒背如流,自然知道她哪裡背的與玉簡上不一樣,但他麵不改色道:“是這上麵寫錯了,不是你背錯了。”

露凝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模樣,麵上緩緩爬上緋色。

解離塵被她這麼盯著,眼都沒眨一下:“我明日就著人修改典籍。”

“……彆鬨了。”露凝按住他的手生氣道,“你正常點。”

解離塵反握住她的手:“我哪裡不正常。”

“明明是我背錯了,你卻要人家改典籍,這正常嗎??”

“是他們寫得不好。”解離塵用空著的手取來玉簡,準確地點到她背錯的地方,“你的理解更好,為何不能取你而舍他們的。”

“……”露凝紅著臉歎了口氣,慢慢說,“好了,這些不重要,我要開始看其他的了。”

她說完就掙開他的手,開始認真研讀心法。這是最重要的部分,解離塵不會打擾她,他明明那麼有存在感的一個人,在她用功的時候就好像空氣一樣不存在。

等她終於有所悟,意識到時辰時,夜已經很深了。

雖然沒有夜裡去見他,但還是和他一起待到了深夜。

窗外明月升起,銀色灑在翻騰的雲海之上,露凝望向身邊閉目打坐的解離塵,本想揮揮手看他有沒有感覺,卻見他在自己視線望過去的一瞬間睜開了雙眼。

他雙眸清醒,眼底如蘊日月,金冠白發之下,暗金的眸底熠熠生輝。

“如何。”他問,“可有不解之處。”

露凝眼底暗了暗,她搖搖頭,腰背有些酸,一邊揉著一邊說:“沒有,你寫得通俗易懂,和之前星燈給我講的完全不一樣。”

星燈是照本宣科,有些咬文嚼字,還都是修界的生僻詞,她學起來就有點費腦筋。但解離塵準備的恰恰相反。

她想到他認真教她的模樣,嘀嘀咕咕地說:“你若有一日肯教授弟子,一定是極好的師尊。”

解離塵緘默片刻,冷淡地說:“沒有那一日。”

他的時間不多,朝夕必爭,教授弟子……是非常無謂也無心去做的事。

露凝聯想到了什麼,放鬆的表情也沉重了一些。

解離塵意識到自己影響了她,又有些自我厭棄。

他單手結印,落下一道陣法籠罩著她,在她望過來時解釋:“在這裡麵運行心法事半功倍。”

他將離州所有的金靈力聚合在陣法之中,為她省去了許多麻煩,露凝開始嘗試後就發現了這一點。

他還是如從前一樣體貼細心,穿著白衣的他神情柔和,也同記憶裡的夫君一模一樣。

露凝想到他所有的經曆,雖還不知罪魁禍首究竟是誰,但紫微帝府左不過那個幾個掌權者,最大的可能便是帝尊了。

他說過他是帝尊,她不覺得那是玩笑,所以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他本該才是帝尊,如今的帝尊是假的。

那個將他關在暗無天日之地,一日日折磨的人,就是傳聞中因體弱而甚少見人的帝尊帝璃。

露凝是個剛接觸修仙的小修士,對紫微帝府本身和它裡麵的神明本沒什麼特彆的想法,此刻卻完全不一樣了。

她想到解離塵偶爾會望著天空紫光處沉默不語,連帶著自己也對那裡有了複雜的怨恨。

“露凝。”

“什麼?”

露凝眼前一花,發現解離塵不知何時到了自己身邊,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走神了。

“不高興嗎。”

解離塵低頭靠近她,周身冷冽氣息碰到她時有種生澀的溫柔。

“在想什麼,為何不高興。”

……她在不高興嗎。

露凝抿唇搖搖頭:“沒什麼。我還不累,再修煉一會兒。”

她閉上眼要再行心法,但解離塵取消了陣法。

露凝睜眼望向他,見他手中化出一個精致的雕花木盒,讓她聯想到了熟悉的東西。

“你心中不覺得累,但你的身體和神府已經累了。”他的語氣不容置喙,“該休息了。”

他將木盒打開,從裡麵取出一塊眼熟極了的糖,露凝有些恍惚。

“你曾說不高興時吃這個就會開心起來。”解離塵將黑色的糖塊遞過來,“現在剛好。”

“……你怎麼會有這個?”露凝眼眶發熱,她使勁了揉了揉,猶豫片刻還是抬手接住了。

略苦的醇厚甜香熟悉極了,和她曾經與他分享的那塊一模一樣。

“你喜歡。隻要是你喜歡的,無論什麼,我都會為你尋來。”

解離塵說得很平靜,顯然他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話,在他看來這是再理所應當不過的。

露凝從來都沒有不喜歡過他。

哪怕在他堅決斬斷關係的那一日,也是理智上決定再不糾纏,一刀兩斷,心中對他的感情根本還來不及清除。

又或者說,真心喜歡過的人,這輩子可能唯一會喜愛的一個人,哪怕分開了,理智中不在意了,心底裡也還是有痕跡的。

他說了分開之後又立刻反悔,做了那樣多的事挽回,更不給她清理乾淨的機會。

露凝沒說話,隻低著頭咬了一口糖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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