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凝小心翼翼地摘下一串葡萄,到一旁的玉椅玉桌旁坐下,打算吃到飽為止。
可那道始終落在身上的視線實在太有存在感了,她猶豫了一下,低著頭剝了一顆葡萄,長睫輕動遲疑了片刻,還是站起來朝他走去。
“嘗嘗。”她將剝好的葡萄遞過來。
解離塵覺得她的指腹比葡萄還要晶瑩一些。
他並未用手去接,而是低下頭,就著她的手將葡萄吞了下去。
白水葡萄沒有籽兒,吃起來很方便,但問題是……
他含住葡萄時,也含住了她的指腹。
吞下葡萄的時候,舌尖擦著她柔軟的指腹過去,露凝指尖一麻,酥了整條手臂。
她飛快地紅了臉,茫茫然地去看他,解離塵往前一步,稱讚道:“很甜。”
說這個“甜”字時,看的分明是她,不是什麼葡萄。
露凝有些招架不住,回到玉椅邊坐下,悶頭剝著葡萄,一個接一個吃。
解離塵沒過來,他仍站在原地,目光轉向天際,看著皎月旁那刺目的紫色,臉上的輕鬆之色不自覺消散了許多,暗金的眼眸又變得幽深起來。
衣袖忽然被扯了一下,解離塵垂眸望去,看見露凝微紅的麵頰。
“還要嗎?”她微微抿唇,“那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坐過來一起吃吧。”
解離塵:“……好。”
他跟著她回到玉椅旁,坐到她身邊,也不需要她再麻煩,仔細用法訣淨過手後,有條不紊地開始給她剝葡萄。
哪怕做的是剝葡萄這樣隨意平常的事情,他依然動作優雅,有種不同尋常的風儀與美貌。
露凝托腮看著,時不時張嘴吞一顆葡萄,還惦記著他:“你也吃一個。”
解離塵乖得不行,立刻自己吃了一顆。
露凝於是高興了,笑得眉眼彎彎。
解離塵剝好新的遞過來,正看見她笑得幾乎看不見眼睛了。
他麵上風輕雲淡,沒見有什麼變化,可接下來的動作著實讓露凝有些吃不消。
他麵不改色地抓住她的手,將她一把拉進懷中,極為強勢地扣住她的後腦,含著那顆剝好的葡萄,重重吻下去。
那是一個纏綿至極,充斥著葡萄味的深吻。
露凝被親得意亂情迷,渾身發麻發軟,完全丟盔棄甲,任他所為了。
關鍵時刻,是解離塵勉強停住。
“你清醒後怕會不高興。”他克製地說,“不能再繼續下去。”
露凝紅著臉睜大眼睛:“我,我很清醒。”她呼吸亂糟糟的,進氣兒多出氣少。
解離塵喉間發出低沉自律的輕笑:“你若真的清醒就好了。”
他的手落在她唇瓣上,輕輕擦著下唇過去,溫聲說:“若你醒來還想要,一定給你,這樣可好。”
“……”這個人怎麼那麼討厭!
露凝推開他,想回去休息了,但走到半路突然身子一軟倒下去,被解離塵穩穩接住。
就知道會這樣。
解離塵長眸凝視她許久,將她橫抱起來,帶回自己的寢殿。
次日,露凝醒來時天光大盛,諸天宗的所有早課都結束了。
她身上乾乾爽爽,衣裳換過,是有些寬大的白衣,看衣袂上日月的刺繡,就知道這是解離塵的衣裳。
她怎麼穿著他的衣服。
腦子裡如走馬燈般回放著昨夜的回憶,她那時雖然情緒外放,有些控製不了自己,但記憶都還在的,人也的確是清醒的。
她全都記得。
記得摘葡萄,記得吻,記得那些讓人羞恥的話。
露凝抓緊了身上質地微冷的白衣,光著腳下了榻,四處打量了一下,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非常簡單的陳設,屋內懸著重重白紗,吹進來的風有些冷,她攏了攏衣裳,還能聞到上麵是屬於解離塵的味道。
毫無疑問,這是他的寢殿。
其實他們是夫妻,什麼該做的都做過了,但今時不同往日,心境到底是不一樣了。
露凝將腰帶係得更緊一些,想出去找人,或者回自己的寢殿去,她記得兩人的寢殿相距不遠。
可她還沒走出去,就先被一幅畫吸引了視線。
寢殿一側擺著書案,書案後的白紗飄起,露出後麵掛著的一幅畫。
那是一張神女圖。
神女穿著華麗的紫色衣裙,踏月執日,滿頭烏發長長地垂落到腳踝的位置。
露凝緩緩望向神女的臉,不禁愣住。
沒有臉。是一張沒有臉的神女圖。
露凝不認為解離塵會無緣無故在寢殿內掛一幅毫無意義的女子畫像,所以畫像上的人他一定認識。
哪怕沒畫出五官,神女依然仙姿玉色神聖不可侵犯,令窺視者望而卻步。
她是誰呢?他們是什麼關係?
她好像不該探究,可她心裡充斥著強烈的探知欲,還有細細的酸澀。
……他怎麼能在寢殿這麼私密的地方掛女子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