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慶和裴銘相視一眼,前者問出關鍵問題:“這泡菜顧名思義,泡的便是生鮮蔬菜,可是如今天寒地凍,恕裴某冒犯,難道小郎君······”
冬日裡種出青蔬的方子不是沒有,如驪山的溫泉果園,如喜愛花草之人開辟的溫室,但是那都是少量種植,如席雲飛這樣開坊布市,沒有一定的產量根本不可能。
席雲飛與裴明禮相視一笑,沒有過多解釋,隻是說道:“這一點裴管事勿需擔心,我保證泡菜貨源不斷便是,你還是想想我們之間的交易吧三百文一車石炭不夠的話,我換成十罐泡菜換你一車石炭如何?”
“當真?”裴銘又插嘴了。
裴慶蹙眉看了他一眼,裴銘才收拾心情,恢複淡然模樣。
不過席雲飛還是朝他應道:“當然是真的,三十文一罐泡菜,這便是我的出廠價,不管你們在河東賣多少錢一罐,都跟我沒關係。”
裴銘聞言臉色一喜,剛要說話,旁邊的裴慶又咳嗽了。
“咳咳。”裴慶無語的看向席雲飛,開口說道:“小郎君好手段啊這泡菜在河東可是千金難求的稀罕物兒,你提了一個讓我無法拒絕的條件,裴某談了一輩子買賣,還是第一次遇到郎君這麼爽快的。”
席雲飛嗬嗬一笑,聽他繼續說。
裴慶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席雲飛,苦笑著說道:“本來我是想借此向郎君要一些煤爐份額的,看來今日是沒機會了,唉。”
“哦?感情您老剛剛兜轉了半日,就是為了這個?”席雲飛詫異問道。
裴慶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指著包廂角落的兩座煤爐,道:“如此神奇的物件,我豈能放過,況且這石炭做的煤球甚是不凡,竟能將石炭中的煙毒降至最低。。如此物件帶回河東,也是一樁不錯的買賣不是。”
熟料,他話音剛落,席雲飛卻是緩緩搖了搖頭。
裴慶驚愕,疑惑道:“小郎君何意?”
席雲飛指著擺放在煤爐旁邊的幾個蜂窩煤,道:“我這煤爐,可還沒有外銷的打算,就算你把煤爐帶回去,沒有這蜂窩煤,你們也用不了。”
裴慶愣了愣,不解道:“這蜂窩煤不就是石炭製成的嗎?”
席雲飛嘴角上揚,看著裴慶說道:“是石炭製成的沒錯,可是你剛剛也說了,這蜂窩煤基本沒毒。”
“呃?”裴慶一臉困惑,指著煤爐道:“石炭燃燒無毒,難道不是這煤爐之功?”
“······”
席雲飛和裴明禮相視一眼,後者急忙解釋道:“裴叔怕是誤會了,蜂窩煤之所以基本無毒,是因為郎君提供的製作之法中和了大部分毒素,跟煤爐可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哈?”裴慶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座煤爐,最後將視線定格在那些圓滾滾的蜂窩煤上。
“我還以為小郎君將石炭做成這個造型,隻是為了延長它燃燒的時間,沒想到,這裡麵還有這麼多學問,這蜂窩煤······”
席雲飛見裴慶若有所思,也不打擾,拿起斟滿酒水的酒杯輕輕嘬了一口,等待裴慶的決定。
良久,裴慶正襟危坐。
看了眼旁邊神情忐忑的裴銘,朝席雲飛說道:“不瞞小郎君,來這裡之前,我們也用石炭做了一些形式的蜂窩煤,但那煤球依舊有毒,本來以為是煤爐之功,如今······”
“嗯?”席雲飛聞言一怔,隨即心中隱隱有幾分不喜,不過隨即釋然,煤爐在朔方得到推廣,如今基本有點身家的人都用得起,有人看到其中的商機也是正常。
不說山寨蜂窩煤,就是造煤爐的就不知道有多少,反正這個年代還沒有什麼知識產權的概念。
裴慶見席雲飛眼裡的不喜隻是一閃而逝心下稍安,不過隨之又是哀歎,因為席雲飛越有恃無恐,就越證明那蜂窩煤的秘方不好仿製。
尷尬的對坐了半響,還是席雲飛先開口,道:“煤爐我可以賣給你,蜂窩煤也可以賣給你,裴管事也不用多慮,生意歸生意,大家都是為了一個利字。”
裴慶聞言一怔:“小郎君的意思是?”
席雲飛不想過多糾纏,反正拉攏裴氏隻是自己計劃的一部分,既然他們對煤爐和蜂窩煤有興趣,那就賣給他們,讓他們山寨個夠,等到他們真的研究出個所以然來,自己再推出更值錢的買賣勾引他們便是。
席雲飛點了點頭:“石炭的買賣就這麼定了,十罐泡菜換你一車五石重的石炭,裴管事沒有意見吧?”
裴慶急忙拱手道:“自是沒有還要多謝郎君讓利。”
“嗯。”席雲飛回了一禮,剛要開口,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頓了頓,才開口繼續道:“至於煤爐和蜂窩煤,我也可以賣給你們,本來我的產量是隻夠覆蓋朔方東城的,所以給你們的量會少一些,價格方麵就按照市場價,如何?”
裴慶聞言大喜:“這當然是最好!”
席雲飛朝他微微一笑,接著蹙眉朝門口望去,臉上異色轉瞬即逝,轉頭朝裴明禮說道:“與裴管事之間的交易,就交給你了,若是有什麼變故,你再來找我。”
裴明禮急忙起身,恭敬一禮:“一定不讓郎君失望。”
裴慶蹙眉道:“小郎君這是?”
席雲飛抽了抽鼻子,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門口,道:“我還有事,就不陪兩位了,回頭等第一批石炭到貨,我再好好宴請裴管事,還有這位裴兄弟。”
說完。。席雲飛便起身告辭,留下裴慶與裴銘麵麵相覷。
裴慶擔心席雲飛因為自己仿製蜂窩煤的事情心中不高興,轉頭看向裴明禮:“賢侄,這······”
裴明禮也是一臉懵逼,這好端端的,怎麼說走就走了?尷尬的看向裴慶,解釋道:“裴叔見諒,郎君事務繁多,眼下應該是想起什麼重要事情了,還請見諒。”
裴慶也不是迂腐之人,警惕的看了一眼門口,低聲問道:“賢侄,我聽外城的守軍說,這內城是那席小郎君從程將軍手中強買下來的?”
裴明禮眼角一抽,嗬嗬道:“裴叔此言何意?”
裴慶與裴銘相視一眼,後者哪裡還有剛剛的謙遜,轉換姿勢,正色道:“家主對朔方發生的事情很感興趣,裴兄也是河東出身,不知道能不能詳細告知。”
“你,這位郎君是?”裴明禮一臉驚愕的朝裴銘看去,心種疑惑這人到底是何身份。
裴慶見裴明禮突然局促不安起來,指著裴銘介紹道:“賢侄勿需緊張,銘兒是家主最疼好的世孫,賢侄若是知道點什麼,還請告知一二,你邑山分支雖然出了五服,但也不是沒有機會重回族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