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頭子聽完司馬晁的述說,原本渾濁的眼眸好似多了幾縷光亮。
“你是說,長安那邊至今沒有派兵鎮壓?而且李靖那小子還去朔方戍守了?”
“是啊,祖翁擔心的問題,孫兒也一再打聽了好幾遍……前不久突厥那邊倒是有動靜,聽說十幾萬大軍南下,結果反而被那席家大郎擒了三萬多人,孫兒沒有親眼見到,不過朔方倒是傳得沸沸揚揚……至於長安,除了與柴駙馬的瓜葛,好像就沒了後續……”
“嗯……”老頭子突然閉目沉思了起來。
司馬晁愣了愣,見難得有自己表現的機會,急忙又道:“倒是有一件事兒千真萬確。”
老頭子眼瞼微抬。
司馬晁心中一喜,趕忙道:“之前梁師都派出心腹大將辛獠兒奇襲延州白石城,也就是柴駙馬鎮守的地界兒,當時延州守軍幾乎全部調到朔方以至於守備空虛……”
“說重點。”主位上的司馬空哼了一身。
司馬晁悻悻的看了對方一眼,又道:“原本僅憑白石城的幾百人是守不住的,眼看那辛獠兒就要大開殺戒,喝……卻在那個緊要關頭,席家大郎竟然帶人馳援趕到,不僅殺了不少梁軍,還生擒了辛獠兒,如今那辛獠兒還在朔方東城的地牢關著呢。”
“……”議事廳瞬間安靜下來。
片刻之後,卻是老頭子第一個開口:“消息可屬實?”
司馬晁急忙發四:“千真萬確,孫兒有幾個故友便在白石城,親身經曆了當晚的殺戮,如今都在朔方經營買賣,對席家大郎是萬千的感恩戴德啊,這些消息都是他們告訴孫兒的。”
老頭子聞言,微微頷首,轉頭朝主位上的司馬空看去:“空兒怎麼看?”
司馬空此時眉心緊蹙,見祖父來問,斟酌片刻,道:“在孫兒看來,那席家兩兄弟必然得了聖心,表麵上在朔方稱王稱霸,但幾番動作都有身為大唐人的覺悟,我看他們占著朔方肯定是得了準許……再不然,就是陛下有意讓他們頂在前頭,作為抵禦突厥的先鋒……”
老頭子伸出枯槁的右手,在麵前的桌案上來回摩挲著,一番思索後,開口道:“李家那小子一直在想辦法對我們開刀,之前晁兒說席家商會拒絕與我們合作,老頭子就感覺不對勁,如今看來,他們可能已經得了李家小子的授意。”
“祖翁的意思是?”眾人一頭霧水。
老頭子露出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道:“那席家的小崽子先是霸道行事,不但強占內城,還與堂堂駙馬都尉放對,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對李家不滿的表態。”
“難道不是?”司馬空愣了。
老頭子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那隻是迷惑我們各大世家的手段而已……若他真的與大唐不滿,又怎麼肯讓李靖駐守朔方?這不是等於承認自己依舊是人臣的意思嘛,再者,他與柴紹在麵上公開放對,可是延州白石城一役又怎麼說?這世上還真有以德報怨的憨憨?當然,這些還不夠說明什麼的話,那他無緣無故對我們出手,就不得不讓老頭子懷疑了……”
司馬空猶豫了片刻,輕聲道:“那博陵崔氏呢,還有聞喜裴氏,他們難道就不怕成為下一個司馬氏,竟然還幫著他對付咱們?”
“傻小子,這拉一撥打一撥的手段,難道你還用得少了?”老頭子好整以暇的閉目養神起來。
“這……”司馬空慌了,見祖父不再說話,知道這事兒還得自己處理。
“當務之急,還是先統計一下逃走的佃農數量,眼下正值春耕,三月又是種植果蔬的關鍵季節,萬萬不得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