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朔方?”司馬空麵露疑色:“崔氏和裴氏不是已經把他們要的人都招走了嗎,怎麼還有人擅自來招人?”
老管事十分確定的點了點頭:“確實是朔方來的人物,聽說有兩個姓沐的兄弟,光他們就招了近千人,其他還有幾個也是朔方來的大莊主,都是大幾百人的招,而且老弱婦孺都不放過,隻要有把子力氣他們就要……薪……薪俸還給得特彆高……是……是咱們的好幾倍。”
“呼~”司馬空重重吐了一口氣,此時春耕迫在眉睫,司馬氏幾十萬畝的地都需要人耕種,可眼下的情況是……各莊各院的人都跑了,不管有沒有名刺,走得讓人手足無措。
“家主,當務之急,是把人都給追回來啊,那些沒有名刺的咱們管不了,但是入了衙門戶籍的,可都是跟咱們簽了契約的,說難聽一點他們就是咱們家的奴隸,他們的田契可都還在咱們手頭上握著呢。”
司馬晁見這位大兄家主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建議起來,說完,還若有似無的瞟了一眼閉目養神的老祖宗,這次他管轄的莊子倒了大黴,人跑得一個不剩。
老祖宗,就是司馬氏的上一代家主,在前隋官至中丞,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此時聽到司馬晁的言語,竟是眯著眼,頗有深意的看向司馬晁。
就在司馬晁以為自己的建議得了老祖宗賞識的時候,主位上的司馬空說話了。
“愚鈍,你也知道他們抵押了田契,可你難道沒看出來嘛,他們這是連田地也不要了,舉家搬離了夏縣啊,你還指望他們為了幾畝破地回來不成?”
“這……”司馬晁被堵得啞口無言,心中僅存的僥幸蕩然無存。
災荒的時候,百姓們為了糊口將自己家的田地抵押給世家換取糧食度過難關,然後世家拿著本屬於他們的田地,反過來雇傭他們耕作,產出的糧食七三分,也有八二分的,不要誤會,是農民七,世家三,但不要小看這三成作物,積少成多啊,大部分世家都是這麼崛起的。
可如今人家看不上那七八成的作物了,辛辛苦苦勞作了一年,到頭來卻是所剩不多,若是遇上旱澇之年,還得賣兒賣女,兒子給主家當小廝,女兒給主家當丫鬟,不然就是小妾……
可是,現在有人願意花幾倍的價錢雇傭他們,同樣是耕地,朔方的莊主會收取所有農作物,然後按照畝產的多寡和市場價,直接給他們錢財作為酬勞。
“空兒。”老祖宗還是開口了。
“祖翁。”司馬空趕緊起身應禮。
“我看這事兒跟那席家之人脫不了乾係,春耕耽誤不得,你還是親自跑一趟朔方吧,問清楚對方為何如此針對我司馬氏,若真是朝廷的意思,說不得老頭子也該動起來了。”
老祖宗說完,直接起身,掃視了一圈議事廳內的小輩,朗聲道:“河東五大世家一直都是同氣連枝,如今有人將手伸進河東,你們也該活動起來,帶著家裡的婆娘跑一趟娘家,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應該不用我吩咐了吧?”
在座的十幾人相視一眼,最後同時起身,朝老祖宗躬身一禮:“我等知曉輕重,叔父(祖翁)放心便是……”
“嗯!”老祖宗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轉頭朝司馬空說道:“把炎兒也帶出去見見世麵,聽說那席家的大郎與炎兒可是同齡……是該讓他好好反省一二了,莫要再由著他亂來。”
“是!”
“至於……”老祖宗扭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司馬晁,玩味兒的說道:“你們幾個……莊子交給你們經營,你們就該照看好自己手上的人,跑了多少人老頭子我不管,但若是耽誤了春耕,差多少你們就補多少,沒錢就將家裡的產業拿出來充公。”
“哈?”幾個外門主事麵麵相覷,為首的司馬晁更是直接兩眼一黑,噗通一聲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