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曾想,一直沉默寡言的柳如是突然放下碗筷,開口道:“郎君……”
“嗯?”席雲飛轉頭朝她看去,隻見柳如是低眉垂目,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席雲飛朝柳三和花嬸望去,二者朝他搖了搖頭,臉上也滿是疑惑。
柳如是雙手交疊在前,忐忑的互相攥在一起,白皙而纖細的手指被她按出了片片紅印。
“郎君,我,我有一事相求。”
席雲飛聞言一怔,看了一眼柳三和花嬸,才頷首道:“柳姑娘但說無妨,彆說是一件,隻要我能辦到,就是十件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柳如是聞言,慢慢抬起頭來,視線在花嬸身上有短暫的停留,最後直視席雲飛,道:“我想,單獨與郎君說。”
“這……”
席雲飛看向花嬸,見花嬸朝他點頭,才應道:“那好吧,我們去茶室說。”
······
二人一前一後,走到院子偏房的小茶室裡。
席雲飛為了避嫌,負手站在窗前,背對著柳如是,道:“柳姑娘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柳如是神情糾結,走入茶室後,反身將門掩上,確定柳三和花嬸沒有跟來後,突然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
“郎君,我求求您,放過我爹吧!”
“什麼……”席雲飛聞言,震驚得無以複加,轉頭看來,隻見柳如是跪在地上,一臉乞求的看著他,原本無神的雙眼已經滿是淚光湧動。
“你這是乾什麼,快快起來。”
席雲飛顧不了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避諱,疾走幾步,將柳如是一把拉了起來,不解道:“柳姑娘這又是為何?那柳奭將你折磨成這樣,你竟還替他求情不成?”
柳如是哭得淒苦,身子軟綿,隻能半倚半靠的掛在席雲飛身上,聽到席雲飛問題,眼裡苦澀之意更甚,哽咽了兩聲,搖頭哭著解釋道:“郎君為我出氣,如是自是感激不儘,也知道不能再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但是……那人,畢竟是我爹。”
“你……”席雲飛無言以對。
柳如是繼續哭著說道:“我已經知道郎君和三叔打算對家族出手,我……我……隻求郎君能夠放過我柳家,放過我爹,我求求您了……”
席雲飛看著懷中哭成淚人的柳如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雖然心中有些恨其不爭吧,但這丫頭都這樣了還想著她那個該死的老爹,如此至純至孝,卻怎麼也叫人怨不起來。
“你,你先坐下,坐下慢慢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那個把你害成這樣的家族,但隻要你自己不追究,我也不會去多管閒事的。”
席雲飛無奈的將柳如是扶到茶桌旁,將她慢慢放到一張蒲團上坐好,道:“隻是,這事兒你跟三叔還有花嬸他們商量過嗎?”
柳如是聞言,身子微顫,低垂著眉眼,輕輕搖了搖頭,眼淚順著臉頰從下巴滴落裙擺,讓人不由得心生愛憐。
席雲飛單手捂臉,無語的直接坐在茶桌上,看了一眼手臂上濕成一片的衣袖,道:“其實這事兒有大半是因你而起,你不追究,我這邊自是沒什麼問題,可花嬸畢竟是你娘,她看到自己的女兒被人……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我覺得給他柳奭一點教訓也沒錯。”
“郎君!”柳如是聞言,一把拉住席雲飛的手臂,梨花帶雨的眼眸裡滿是懇求。
“你這……”席雲飛見她神色異常認真,知道這丫頭心意已決,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憋在嘴裡的一些話語也被她的眼淚逼了回去,見柳如是如此央求自己,隻好點頭道:“好吧,那我就不再追究了,三叔和花嬸那邊,我會去說的。”
柳如是聞言,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起身就要拜謝,可是一句“謝謝郎君”還沒說完,突然兩眼一黑,雙唇發白,人便栽進了席雲飛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