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靈氣達到一個絕對平衡的虛土,本身不具備任何一種屬性,換言之,隻要其中任何一種靈氣多一些,虛土就能改變五行屬性。
而她又恰好能隨心所欲地剝離、控製靈源,這就意味著她可以任意更改虛土的五行屬性。而修士鬥法,除受境界修為影響外,也與五行相生相克有關,同階修士所施法術若遇相克之術,其威力至少掉一小階。
這一點對南棠來說很重要。
她可以利用虛土為自己想保護的人亦或傀儡穿上一件可隨意改變五行靈氣的輕甲用以抵禦對手的攻擊,甚至於她可以把五行靈氣通過虛土附著在武器或法寶上,能夠無限提升防禦與攻擊。
玉昆修仙界中,沒有任何一個修士能做得到這一點。
嫣華幾乎就是第二個南山覺,最了解南棠的情況,一點便通,當下也不多問,隻道:“那我也賣一半,留一半。”
南棠有些驚訝,這些東西對嫣華來說作用不大,但嫣華似乎沒有解釋的打算,已經把要賣的那部分寶貝推到緹煙麵前,南棠便也不再過問。
秘境所得很快分配完成,幾人再次盤膝打坐,吸納靈氣修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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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卻沒能靜下心來打坐。
天將明之際,她睜開了眼,默不作聲地踱到了泉眼外的花園裡。
雖然是封閉的宮殿,但這個小園子也種了許多奇花異草,星星點點的螢蟲浮在花草四周,讓這裡顯得格外幽靜。南棠隨意擇了個乾淨角落抱膝坐下,還沒多久,身後就突然多了個靠山。
夜燭跟著她出來了。
他趴在她背後,頭垂於前腿,獸目一閉,黑霧悄悄溢出,鑽進了南棠微啟的檀唇間。
下一刻,兩人又在神識虛空中相見。
她的神識虛空是一片無邊大海,南棠抱膝坐在沙灘上。
“你有心事?”夜燭問道。
她很少有這樣發呆的時刻。
南棠點頭:“月梟仙君告訴了我一件事,但我想不通。”
“何事?”
“四象島在七、八十年前,就已經沉沒了。”南棠道,複又解釋,“月梟仙君的故鄉乃是浮鯨,於是我問起了四象島。”
四象島,就是她的師父裴玄熙接任山主的地方。
“大約七八十年前,浮鯨島發生過一次非常嚴重的海底地動,同時引發一片海火噴發,吞噬了很多島嶼,四象島就是其中一座。”南棠緩緩道,“七八十年前,我師父還在執掌重虛宮,可四象島已經沉沒了,他後來去接任山君的又是哪座島?”
“可能是島嶼易名?”夜燭猜測道。
南棠搖了頭:“我不知道,但如果師父真不是去四象島,他又為何要騙我們?四象島既然早就沉沒了,那他現在人在何處?還有……”
她頓了頓,望向夜燭:“師父帶螢雪回重虛宮,好像就是浮鯨地動那幾年的事。夜燭,你是跟螢雪來的,對當時我師父和螢雪相遇的情景,可有印象?”
夜燭垂眸:“沒有。當時我已經被螢雪擒在縛魂珠內,幾乎不聞外事,他是如何逃到這裡,又是怎麼遇到你師父的,我一概不知。”
“那你的故鄉又在何處?你總讓我幫你尋找歸路,可你連你的故鄉都說不出,我又如何替你尋找。”南棠正色看他,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
先前幾番談話,每每問及他的過去,他都不願多談,她那時顧著修煉,也不欲探人私隱,就沒有追根究底,但他既然要她幫忙尋找歸途,是不是也要拿點誠意出來。她可以不問他與螢雪間的恩怨,但至少也該讓她知道,他們來自何地。
夜燭起身,朝前邁了兩步,道:“本想等你修為再精進些告訴你的,免得你有壓力。”
他仰首望天,朝天空指了指。
南棠隨之抬頭,神識虛空所化的天空,是一片萬裡無空的碧空。
她不解。
“我不是玉昆的修士,我來自另一個仙域,名為赤冕。”
南棠霍地站起來——無論她如何展開聯想,都沒想過會得到這個答案。
兩個仙域的距離,那就是星河間兩顆星子的無法丈量的距離,這個距離所代表的,豈止是壓力,那簡直是難以撼動的力量。
“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不告而彆,因為我根本回不去。”夜燭轉過身,魂體的墨色,有一瞬間淡得像要消散。
“如果回不去,你會怎樣?”南棠問他。
“會消失……”夜燭靜道,“魂神不全,我的本體不止無法突破境界,修為亦會大跌,會給一些……我的強大的敵人可趁之機,我可能會變成魔物侵蝕的對象,就像秦鳳安,又或者我會不敵對手戰死,亦或死於境界圓滿時的天劫。”
總之,不會是什麼好下場。
南棠情不自禁攥緊襟口,心裡難受極了,像被巨大的手掌抓緊一般。
“難道就沒其他辦法能暫時克製魂神不全的弱點?”
“有。”夜燭盯著她,“隻要我夠狠,徹底切斷這一半魂神,就能另想他法恢複,然而若是如此……你眼前的這一半夜燭,會即刻消逝,而所有關於玉昆和你的記憶,也會不複存在。”
就像他的生命裡,從來沒有存在過虞南棠這個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