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一片虛無白光。
“進來,見到我,你就贏了。”天羲的聲音遠遠傳來,似在指引南棠的神識。
南棠想要見到天羲,神識就必需穿過這重重虛光,可天羲鑒內仙氣洶湧,是她從未感受過的龐大與複雜,太過強大的仙氣淩駕在她的神識之上,抗拒著她的融入。
她難以駕馭這股仙氣,試過數次都被天羲鑒彈了出去。
神識虛空又開始震顫,外間的情勢已然不妙。
緹煙、嫣華和蕭寂三人所布置的禁製通通被破,李瑞鬆等人已經窺破他們的伎倆,發現了他們的蹤跡,開始朝他們三人出手。
雖有龍窟的各種法寶,但緹煙三人仍舊不是元嬰期修士的對手,何況這裡是三個元嬰期的修士,境界實力懸殊委實過大,緹煙三人撐得異常艱難。
短短半盞茶時間,他三人已經險象環生,力有不逮,不過勉強支撐。
看起來,要不了多久時間,緹煙三人就要落敗。
南棠雖然人在虛空,到底記掛著外界眾人,很難專心,眼見情勢愈發惡劣,她忍不住聚集全部神識,再次以強硬之勢融進天羲鑒中,然而同一時間可怕的力道反彈進她的神識中。
她隻覺神識一陣難忍刺疼,刺疼過後隻剩麻木寒涼。
就這短短瞬間功夫,外麵的情況更加危險。
神識虛空的震顫不止,南棠看到緹煙被李瑞鬆法杖的電光掃中,整個人震飛撞到鏡壁之上,堅硬的鏡壁被撞出裂紋,緹煙肩臂後背一片灼黑,冒起白煙,她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滾一圈後,又撐著牆壁慢慢起來,可還沒等她站穩,又是一道細細電光如蛇影般遊來……
若是被打中,緹煙性命不保,南棠再也忍不住。
一麵虛土盾陡然間在緹煙身前豎起。
滋拉——
電光被虛土盾完全吸收,以迅雷之速順著虛土遊到南棠身上。
一陣劇痛來襲,南棠隻覺全身皮肉如同開裂般,四肢百骸也仿佛被人生生刮裂般,痛苦從軀殼傳到神識之中,她在神識之中縮成一團。
“咦?”李瑞鬆看著憑空而生,又憑空消失的虛土盾,暫時將注意力從緹煙身上轉移開,望向了鏡室最深處那坨宛如蠶繭般的東西。
嫣華心生不妙,與蕭寂對望一眼,二人同時發力。蕭寂用儘最後靈力,以黑幡召出許多鬼魅,攔在了南棠身前,嫣華亦擎起一盞畫燈,燈彩流轉,化作萬千碎影朝著李瑞鬆等人攻去。
“不自量力。”韋歡冷道,手裡火龍再出。
“小心!”蕭寂朝前一撲,將嫣華撲倒在地。
火龍滾過他的後背,巨大的力量將他與嫣華同時震開,但他卻未受火灼。
又是一道虛土附在蕭寂背上,替他承受了火灼之傷。
電火相交,南棠縱是再能忍,此時也不禁在神識虛空痛呼出聲。
她的肉身已體無完膚,骨頭也跟著碎裂,痛到生不如死,可同一時間,無數青光自小腹遊起,迅速彌漫每一寸傷口。
綻開的皮膚之下,不見鮮血,隻有不斷遊竄的青光。
句芒春種的複生之力,在生死關頭被催到極致,南棠雖痛苦,卻也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龐大的力量充斥全身。
也許,這句芒春種像傳說中的鳳凰一樣,需要涅槃才能重生。
每一次死亡,都是成長。
她迷茫地想著,目之所及,已經看到蕭寂被震到牆角,生死不知,而李瑞鬆朝嫣華伸出手。
嫣華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飛到他手裡,叫李瑞鬆狠狠鉗住脖子提到半空。
“說,‘賈劍’藏到哪裡?你們在這裡又拿到了什麼寶貝,若是乖乖吐出來,本仙考慮留你一具全屍!”
嫣華被掐得麵色先紅後白,她已無力掙紮,隻能死死看著李瑞鬆。
“那是什麼?”李瑞鬆又望向南棠所在之處,“你們拚死都要護著。”
突然失蹤的“賈劍”和南棠,可吸收元嬰攻擊的法盾,還有角落裡那坨東西,他直覺這裡麵定有些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他想探個清楚。
“與他們廢話什麼?都殺乾淨了再看不就全知道了。”譚蕊的枯爪已經伸向緹煙眉心。
南棠體內的春種之力已達到前所未有的強度,眼見這一幕,她再顧不上許多,將所有春種之力與神識相融,以畢生之力完全注入天羲鑒內。
虛無的光芒從眼前閃過,她的神識極速穿入這些光芒,並超越了這片虛光,徹底融進天羲鑒內。
天羲的身影站在光影儘頭靜靜看著她。
————
生死已在一線之間,嫣華抿緊了唇,唇角緩緩流出一線血絲,她死死咬住牙關,半字不吐。一道銀光打來,還沒靠近李瑞鬆就被他周身罡氣擋下,他望也不望,隻朝旁邊揚起手。
竟是牆角邊的蕭寂醒轉之時微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到嫣華落入李瑞鬆之手,不作多想朝李瑞鬆打出的攻擊。
“不……要……”嫣華用儘全力抱住李瑞鬆的手,想要阻止他向蕭寂下死手。
李瑞鬆不耐煩了。
“想死,那就成全你們。”他冷冷拋下一句話,狠狠將嫣華扔出,以嫣華為器擲向牆角那坨東西,而在嫣華背後,一道電光緊隨而至。
眼見嫣華要撞上南棠,二人都要殞命,忽然之間,鏡室內氣息陡然一變,四麵似乎有無數道無形之牆落下,同一時間,虛土倏爾消失,露出其下之人。
一道人影縱身而起,接下嫣華,穩穩落地,一道虛土在身前竄起,擋下李瑞鬆這一擊。
李瑞鬆等人俱是一驚,望向那人。
南棠攔腰抱著嫣華,周身殺氣滿溢,心中已怒到極致。她一身衣裳滿是裂口,微露的肌膚之上俱是裂傷,原本姣好的臉頰之上亦布滿裂傷,但傷口之中沒有一滴血液流出,隻有細小青芒不斷遊過傷口,叫她看起來詭異可怖。
“你是……賈劍的徒弟?”韋歡疑道。
不知為何,眼前這個境界低微的女修身上充滿讓人恐懼的氣息。
南棠沒有說話,隻將嫣華放到地上,手中三道青光彈出,飛向嫣華、緹煙與蕭寂三人。李瑞鬆見她未將自己等人放在眼中,再度祭起法杖,正要先下手為強時忽然駭然。
他的法力,這鏡室內的靈氣,徹底消失了。
沒有法力和靈氣,他就成了普通人,而最最可怕的卻是,對手擁有靈氣。
巨大的恐懼襲來,他立刻意識到不對,轉身想要離開此地,卻被一道無形氣牆擋回,他神色驟變——是結界?不,是比結界還要可怕的東西。
“怎麼回事?”韋歡失聲脫口。
他與譚蕊也已發現鏡室靈氣全空,自己的法術一點也施展不出,就與此前夜裡突發的情況一模一樣。
“啊!”譚蕊突然間驚呼。
原本無力反抗的緹煙一掌鉗住她的手腕,將她握著枯骨爪的手腕反向緩緩折下,而她竟半點力量也使不出。
而蕭寂也從地上爬起,死死盯著韋歡,噬血的目光仿佛要將他啃食殆儘。
地麵三束虛土沒進蕭寂三人體內,再加上南棠的春種生氣,他們的傷勢不止急速恢複著,靈氣源源不絕湧來,對麵李瑞鬆幾人卻再也感受不到,半點術法都使不出。
隻聞“咯噔”一聲,譚蕊慘叫出聲,俏臉痛到猙獰,她的手腕被緹煙硬生生拗斷。
韋歡退後數點,駭然望著眼前修羅般的四個人,顧不上譚蕊,隻道:“蕭寂,你聽我說……”
一個“說”未落,蕭寂已欺身到他麵前,手中一道金光直沒韋歡丹田,一聲慘叫響起,韋歡癱倒在地,額前生汗,滿臉驚恐地朝後緩緩挪去。
對於修士而言,靈氣儘失法術不再,而對手卻能施展神通,這不啻於最為恐怖的情況。
結丹之力碾壓元嬰,又有何難?
袁赫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紛紛轉身想要逃離此地,緹煙卻不沒給他們機會,手中彎刀飛出,幾道幽光直沒他們丹田,慘叫連連。
“你彆過來!若是殺了我,玉京閣和雲台山都不會放過你們,我師尊如今人就在外頭,你膽敢動我一根頭發,他會將你們挫骨揚灰。”李瑞鬆看著逼近自己的南棠,知道今日服軟討饒已不可能,索性強硬道。
“是你要殺嫣華?”南棠沒有表情,臉上綻裂的肌膚下幾道青光閃過,越發駭人。
她這輩子,能夠交心的朋友太少太少了,嫣華在山儘峰守了她三十年,一路又陪著她風雨中走過來,在她心底早就重逾自己,而當年重虛一役,她看著無數同門死在麵前而無法相救,早就在她心裡埋下一絲殺意,她離開重虛時暗暗發過誓,這輩子絕不讓身邊至親再殞身眼前,李瑞鬆適才所行,激出她心頭殺念,頃刻之間溫柔成刃,冰冷尖銳的殺氣席卷了李瑞鬆。
一道銀光閃過,南棠手中虛土凝成碎鏡,沒等李瑞鬆武器,那碎鏡鏡片就脫手而出,沒入李瑞鬆前額,又自他後腦飛出。李瑞鬆緩緩坐到地上,手裡是一尊掐碎的小像。
幽幽青光從李瑞鬆額前飛出,南棠手一抓,就將那青光抓入掌中。
李瑞鬆的元嬰在她掌中不斷掙紮著,南棠低頭看了看小像——這應該是向外麵示警求救之物,收到消息的人極可能是雲端上站的強修。
她的這個禁靈陣並不完整,隻是情急之下激發出來的,所籠罩的範圍有限且持續時間極短暫,李瑞鬆三人是因身在其中猝不及防,才落入她的領域法陣中,若是他們能撐得再久一些,或是從外部攻來,她這法陣恐怕都沒有效果。
若是那強修來襲,他們還是擋不住。
南棠微微眯眼,想著是要用李瑞鬆的元嬰為質換自己眾人的生路,還是斬草除根?
還未決定,突然間整個地麵劇烈顫動起來,四麵鏡壁紛紛碎去,露出其後山岩,南棠的領域岌岌可危。
“把李瑞鬆放出來,否則本座將爾等剔骨抽筋煉製燈油!”
雷鳴般的聲音響起,四麵八方傳來,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作響,疼痛不已。
李瑞鬆的師父已經出現在洞外,他沒有進洞,震掌揮出一道掌勁壓上沉龍接天山,震得地麵、甬道與鏡室不斷顫動,仿佛要坍塌一般。
南棠攥緊手中元嬰,正欲說話,卻聞一道龍吟自腳下的地底傳出,一聲又一聲,直通九天。
地麵震動得更加厲害,而這一次同時震動的,還有整座沉龍接天山。
洞外之人蹙眉退飛半空,驚疑不定地看著仿佛要裂開的巨大山巒。
南棠唇畔忽然揚起——夜燭要出來了。
這個想法剛剛閃過腦海,一聲震天巨響從山間傳中。
整座沉龍接天山從中間裂開,就連鏡室亦裂成兩半,緹煙、嫣華、蕭寂甚至於還沒死的韋歡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裂開的山體。
一道銀光衝天而起。
隨之而來的,是磅磗浩大的龍威。
作者有話要說: 我儘力了,很想寫到龍,奈何實力不允許,八千字去半條命……對不住。
【【【各們芝芝莓莓多肉小葡萄們,這個文參加了晉江中秋國慶的賽詩會活動,具體規則可以看晉江的活動頁麵。是時候展現你們超凡脫俗的技能了,出手吧少女!奧利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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