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嬰的啼鳴聲震得眾修耳中生疼, 巨大的浪帶起冰冷海水如傾盆大雨灑周,海麵上風起雲湧,宛如天地變色。
說曹操,曹操便到。誰都有想到螢雪會突然出現, 惹得眾修皆驚, 朝外退出半裡, 駭然望漩渦之處。
漩渦的中心宛如星河倒落,浮光熒彩流轉。
螢雪手裡抓了個人, 站在高昂的蛇之上, 海風將他身上衣袍吹得獵獵狂舞,仍舊蒼白絕色的容顏, 殷紅的像要滴血的唇抿著,冷眼睥睨眾修。
雖然他的境界在一眾強修裡並不惹眼, 但依舊讓賀歡如臨大敵。
“這麼多人?”浪花聲之中, 夾著一絲嘲諷的話語從蛇上傳,“怎麼?都要進落星壑的?”
他說話之間,隻將目光望浮身仙萊島前的葉司韶。
“來抓你和你師姐的。”葉司韶瞧見他這副肆忌憚的模樣, 委實有些疼。
“你這……”賀歡盯著九嬰身的漩渦,神情驟變, 駭然道, “你私啟落星壑?”
“落星壑”一詞讓所有修士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九嬰身的漩渦上,對在場大部分修士來說, 這個地名代表著玉昆神秘的所在, 哪怕梵天界的修士,對它的了解也知之甚少,流傳廣的隻落星壑有進回的駭人傳說,除此之外, 彆其他。
但同時,落星壑也代表著巨大的寶藏,數不儘的法寶靈草,靈氣氤氳的福地洞天,引得數修士爭相前往的秘境。
與星羅界一樣,未窺全貌之前,它就個神秘危險又讓人往的處。
修士們的眼神便漸漸變得愈發複雜,但到底都梵天界的人,與普通修士不同,都還沉著氣。
“又如何?”螢雪不以為意地回道,絲毫未將眼前對峙的修士放在眼中。
“你們到底瞞著我們做了多少事?私啟落星壑,擅入落星壑,在我梵天界都重罪,葉司韶你身為金梵,明知故犯!還要阻擋我們追捕於他?到底何居心!”賀歡怒極斥問。
“落星壑乃我梵天禁地,還請葉尊給眾修一個交代。”先前開口那老者也沉聲道。
“我記得梵天界有一條規矩,金梵仙士可入落星壑。賀仙,對嗎?”葉司韶反問她。
賀歡蹙眉:“對又如何……”
她話音未落,那廂螢雪笑出聲來:“對就可以了。”
他將手中之人拋在蛇上,獨自飛身前,一簇金芒自他肩綻起,衣袍被海風吹鬆,衣襟微敞,半個金梵印現於人前。
飛在賀歡身後的林清沅霎那間瞪大了雙眸,不敢置信地盯著他肩金色梵天紋。
“金梵?!他竟金梵仙士?!”
刹時間,竊語聲起,這接二連三的變故,讓梵天界的修士再也忍不住。從梵天界脫逃的俘虜異類,到梵天界至高上的金梵仙士,眾人經不知抓還不抓了。
“葉司韶,你?!”賀歡幾乎瞬間反應來——葉司韶為了讓他徹底擺脫被追捕的境地,竟不惜將他扶成金梵仙士。
葉司韶並不回應,隻道:“我說了,你們不能抓他。”
螢雪雙手環胸,冷道:“也彆想抓我師姐。玉昆金,三金皆在此,二對一,當以我們的決定為準。”
梵天界的規矩,但凡金梵仙士意見相左,以多者為準。
賀歡經氣到麵血色,身後劍陣嗡嗡震顫,仿佛一刻就要朝著他們出手。
局麵到如今不知該如何收場,眾修陷入沉默地對峙中,隻有海浪聲不絕於耳,不知多久,葉司韶突然開口:“既來之則安之,賀仙不必動怒,我也正有要事想請列位來仙萊島一議,如今大夥都來了,倒省我一番功夫……”
隻可惜他話音未完,那廂螢雪突然回身,手中一道暗光不由分說朝著蛇上方射出。才剛他落腳的蛇上不知幾時多了個人影,正蹲在地上,將那被他拋人扶起。
一片銀光閃起,將螢雪射出的暗光完全擋,隻聞“砰”一聲脆響,二者交撞之上,銀光化碎片,一道人影飛離蛇,八道仙影隨之一道道落,跟隨其後。
那人隻飛出百步便又折身,浮在半空,將螢雪帶回的人救走。
“師姐?!”螢雪然收手,雙眉緊擰地盯著站在龍影劍上的南棠。
“南棠?”葉司韶亦轉望。
南棠隻將救的人小心翼翼放到龍影劍上,讓他好生坐定後才道了聲:“師父。”
被螢雪帶回來這人蓬垢麵、衣衫襤褸,渾身上充斥著一股腐敗的氣息,散亂的劉海被南棠拂到兩頰後露出一張瘦到脫形的臉龐,隻那輪廓還有幾分熟稔。
赫然便南棠的師父——裴玄熙。
裴玄熙被她注入了濃鬱生氣之後經醒轉,神情呆滯地坐在龍影劍上,他雙眼似乎瞎,對南棠的叫喚毫所覺,整個人毫生氣,就如夜燭所言,像具行屍走肉。
南棠經幾年未見師父,但她裴玄熙親自帶入重虛宮,帶進仙門,又得恩師數年教誨照顧,於她而言,裴玄熙與父親異,當時聽夜燭描述之時她覺難,如今親眼所見恩師落入如此場,更心如火焚,難受至極。
“螢雪!”安撫好裴玄熙,南棠起身麵對螢雪和葉司韶,神色間一片冰冷,“落星壑裡發生何事?夜燭人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