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善解人意帝(1 / 2)

詩酒趁年華 我想吃肉 13225 字 9個月前

熊孩子這種生物,天生就是為了坑爹這項偉大而神聖的工程存在的。

一個孩子熊不熊,不是看他/她是不是過年的時候跑親戚家裡可著勁兒地作,見什麼要什麼,拿什麼禍害什麼。有時候,凡事不用操心,規規矩矩的,也能納入熊孩子之列的。比如,顏神佑。

一聽顏肅之說就要高職入京了,顏神佑整個兒都傻了。對哦,這樣大的功勞扣到腦袋上,不升職簡直沒天理了!

可是……這尼瑪才把家搬到這兒來啊!再往哪兒去找這麼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兒啊?歸義這地兒多好啊,地方又大,人又少(……),離京城還遠,剛剛還掀掉了兩個豪強。跟山民的關係得到了初步的改善,哦,還墾荒了,還把自家一千多戶部曲拿來建塢堡了,塢堡都建了一半兒。對了,最要緊的是在這裡開了鹽田,還招募訓練了當地幾千士卒……

總之,形勢一片大好。根據地建設得有聲有色,人民幸福指數直線攀升,歸屬感強烈。

現在要搬家?傻子才搬!

顏肅之這個情況,反正明兒上說,功勞全是他的,必須是要記一大功的。從軍功方麵說,封侯不難。顏肅之又有背景,在皇帝那裡也算是掛了號兒的,稍一運作,就十拿九穩了的。你讓個侯爺繼續當縣令?這畫風明顯不搭啊!

不是說有爵的人就不能做官,這是錯的!有時候,必須官和爵同時有,才是正常的。打個比方,丞相這個職位,一般乾這一行的,都必須是侯爵以上。假設一人,水平真的夠了,但是無爵,為了麵子上好看,也要給你封個侯——哪怕是意思意思給個食封幾百的鄉侯——就為了搭配。1

當年楚豐出鎮,就帶著自己家祖傳的爵位,兼領了刺州、都督軍事等職的。現在的米丞相,身上有的還是個公爵呢。可人家搭呀。

到了顏肅之這裡,爵位低了,那肯定是虧了。可一旦封侯了吧,這縣令放在身上,那就顯得怪異了。人家有了爵位,寧願不當官兒,也要往京裡鑽,你這紮根窮鄉僻壤的,這就奇怪了。要說守著鹽場呢,國家允許你經營呀,你這麼看著,又是為了什麼呢?

顏神佑的冷汗就冒了下來,吭吭哧哧地問顏肅之:“那……若咱們往京裡走走門路,阿爹能領湓郡嗎?”縣令做起來不太搭,若是郡守,倒也算湊合了。顏神佑沒敢說領刺史什麼的。第一,顏肅之又不是姓虞;第二,顏家又不是什麼世家;第三,顏肅之又不是顏家的當家人。簡言之,他勢力不夠。

可是一個郡守,總是可以的吧?

顏神佑期待地望向她爹。

然後就被糊了一臉的惡意。

顏肅之一呲牙:“你以為你是誰啊?想讓你爹做什麼官兒,就能做什麼官兒?你爹能到歸義縣來,就是燒了高香了!越往上的位置越少,盯的人越多,安排起來就越難,知道不?好地方給你你不要,偏要歸義這個窮鄉僻壤,生怕旁人不知道這裡有貓膩呢?調任還算好的了,要是調進京,哼哼。”隨時收拾好包袱準備殺出重圍吧。

顏神佑急了:“這還怪了我了嗎?”

是是是,不怪您,祖宗,您是功臣。這不是大家都發急了嗎?顏肅之一見閨女發急了,連忙舉起手來作投降狀:“祖宗,我這不是找你商議麼?”

“哼。”

顏肅之苦笑,他這幾天可忙得夠嗆。先是狂奔幾百裡,回來就是處理一係列後續,期間他閨女還豬一樣地睡了兩天,把他又嚇了一回。一連數日,忙得腦子都不夠用了,怎麼著也要找個人來商議一下罷?左看右看,最可信的就是閨女了。

顏肅之好聲好氣地道:“不是怪你,沒有你,如今還不知道蹲哪兒說話呢。再說了,這麼大動靜,想瞞也瞞不住呀。”

顏神佑嘟著嘴巴,翻個白眼:“要不,趕緊送信到京裡,跟阿婆說一說罷。她老人家在京裡,情勢比咱們熟。”她腦子也比你好使啊!有些人,哪怕你不喜歡她,也不可能忽視她的存在,在有事情發生的時候,你還得承認,她最讓人安心,還是要找她去。

顏肅之沉吟一陣兒,終於頹下雙肩:“也隻得如此了。”說心裡話,他雖然承認楚氏先說,

顏神佑摸了摸下巴:“或者,還可以上表,說是防賊……嗯,海賊什麼的,據說還有呢。您不把他們都剿了,誓不回還?”

顏肅之伸手彈了閨女腦門兒一下:“這還用你說?我早上表了,隻怕朝廷要派員來助戰,又怎麼辦?”

“哦,咱沒錢,”顏神佑說得相當順溜,“歸義這麼窮,怎麼養得起兵嘛!再派兵來,就要征調糧草,太不劃算了。不如阿爹就地征兵?”

顏肅之道:“這個我也想著了,隻怕不一定頂用呢。”是呢,未知的要素太多了,以前在京裡,楚豐要給他安排個職位,都沒有指明了的,也就是列幾個差不多的職位,看哪個湊巧了就是哪個。如今指定了某一職位非要不可,難度就上升了。

父女倆對看半晌,顏肅之突然“嘿嘿”一笑,把臉一歪:“大不了,我就不走了。”

顏神佑用景仰的目光看著這個無賴,心說,你行的!是啊,封侯了是吧?領了。給官做,不做!就窩在這裡了。

顏神佑為這麼個簡單粗暴的決定給驚呆了。

既然確定了這麼個方針,顏肅之就火速地行動了起來。首先,他得把在當地招募的這些士卒給安頓好,可不能白白便宜了繼任者。其次,他得把自家塢堡給修好了。再次,牛、羊兩家的遺產,他也決定不要臉地伸一把,多揩點油水下來!對了,跟山民必須加快增進了解,趕緊的,借感謝為名,再問候一下。

多管齊下,顏肅之忙了個人仰馬翻。

方章看在眼裡,以為他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雖然行事風格與甘令不同,但是用眼也能看明白,他確實為百姓辦了實事兒。

落到盧慎眼裡,又是另一種不同了,總覺得摸著了顏肅之的脈了呢。於是他也鼓起勁兒來,跟著忙上忙下。顏肅之看在眼裡,過不幾日,便對他道:“若我走了,你可願隨我一道?”

盧慎笑道:“郎君舍得此處?便是天下太平,想走,好歹也要過個三、五年再走罷?”

顏肅之道:“隻怕不由人。”

不想盧慎比他更狠,道:“我有一法,不知郎君願不願意去做?成與不成,隻在五五之數。”

這人就是這樣,不用自己親自去做的時候,總是理智冷靜的。當然,辦法也會比較損一點。

顏肅之不動聲色,問道:“大郎有何可以教我?”

盧慎忙躬身,連道不敢,而後道:“聽聞郎君是與水貴人家有隙,才到歸義來的?”

響鼓不用重槌敲,顏肅之一點就透:“你是說……”再挑釁啊?

盧慎道:“甭管什麼道理,找一個,參上一本,也就是了。郎君還能得到直言極諫的美名呢。那水家,也不見收斂了多少,我在歸義,也聽聞他家奢侈無禮,十分不成體統呢。”

顏肅之道:“聖上越發謹慎了,隻怕不至於為了水家而與朝廷起爭執。”

盧慎道:“是以要雙管齊下。一麵請郎君與京中斡旋,一麵參上這一本。”他這是教顏肅之與京中親友合夥演戲呢。

顏肅之道:“這倒也是。”反正他本來看水家就有氣,不單是為了喝酒一件事兒,這貨記性特彆好,還記得水家扣了郎中為難他朋友家的事兒呢。

兩人摩拳擦掌的,又斟酌了一回信函與奏本的內容。由於顏肅之已經寫信回京,請楚氏先代為周旋,這回要改劇本,必須跟京裡先商議那麼一下。先送信,再遞奏本。

不料這信才送出去沒兩天,京中來了急使。還是皇帝特遣了禦林的人來的,來人顏肅之也熟,是鬱陶的一個小兒子,跟顏肅之一輩兒,打小就認識的。不但自己帶了十幾個親隨來,還挾裹了禦史一枚。

來了之後,先走程序。次後安頓了禦史,鬱兄弟一臉晦氣地安慰顏肅之道:“你也不要難過,你的功勞,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得見的。哪怕這次不得封侯,我們正在給你想辦法,必要給你升上一升的!”

“?”

顏肅之開心得要發瘋了,蒼天啊,大地啊,這是哪位好心的天使大姐幫了我的忙啊?!燒香,必須得燒高香!

咳咳,幫忙的不是天使大姐,是個快要死了的中年禿頂男子。

“唉,聖人表彰了你,說你是咱們這一輩兒的楷模,又賜金帛,哦,隨後就到。已經答應免了歸義三年的租稅了,連鹽稅都免了。你報上去的判詞,也一字沒改,都準了。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朝廷要議功,聖上扣住了,不答應。讓我來看一看京觀,再看一看你。可我看聖上那意思,不像要給你封侯的。兄弟,你這是得罪哪路神仙了?這不應該啊!哎,你彆這樣啊,你笑得我覺得瘮得慘啊!莫不是氣瘋了?!你放心,有咱們在京裡,不會叫你吃虧的啊!臥槽!你Tm彆笑了!”

顏肅之終於忍不住了,笑成個神經病,笑完了,正色對這位鬱兄弟說:“兄弟,我也不想回去呀!海賊還未清呢,不弄死他們我不甘心呀!哦哦,這一句就不要告訴聖上了,兄弟你就代我說,我來此不到兩年,這便回去,豈不要人說我們吃不得苦?我必要多留些時日,將此處建得花團錦簇,方不負聖恩。”

鬱兄弟:“……”mD!老子就知道你是個神經病!氣死了!

中二病不是一般人能hoLD住的,鬱兄弟實在受不了了,吃了幾頓便飯,見過了嫂子和侄子侄女兒。薑氏還要給他們這一幫子過來的人辛苦費,鬱兄弟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薑嫂子:“阿嫂不用忙,他們都是我的弟兄,我待阿兄阿嫂招待了他們就是。”

歸義實在是太熱了,這些人又忙著回去繳旨,也沒有多做停留,參觀了京觀,清點了人頭,之後就在鬱兄弟的帶領之下,快馬加鞭,又回去覆旨了。當然,懷裡肯定還揣著顏肅之表忠心的奏章。

留下顏肅之在歸義,拚命寫信回京:父老鄉親們,不用忙了,皇帝已經答應了,暫時不會放我回去禍害大家啦。

信是寫了,可顏肅之就不明白了,為毛這皇帝不讓他回去了呢?連什麼爵賞也給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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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明白,就想找人過來商議一下,比如顏神佑,又比如盧慎。

這倆是知道顏肅之的盤算的,又有過出生入死的革命友誼,並且都知道對方的變態屬性。所以在顏肅之的書房裡看到對方的時候,兩人都沒有驚訝,隻管聽顏肅之問話。

聽完之後,這倆貨也傻了。以盧慎之聰明,顏神佑之變態,都猜不中個人原因來。

三個人麵麵相覷,顏神佑道:“不能夠吧?阿爹這裡有實實在在的首級,鬱家阿叔也看得分明,這是掩不掉的。京裡縱有什麼人與咱家裡不對付,也磨不去這等功勞呀!”

盧慎也奇道:“此事蹊蹺呀!聽鬱郎君的說法兒,是朝廷裡沒有人攔著的。縱有質疑,有鬱郎君親眼看了,又有禦史為證,回去稟了,也能證實了。何以聽鬱郎君的口氣,聖上倒像是不願意呢?”你沒得罪皇帝吧?

顏神佑沉思中。

顏肅之道:“我也覺得奇怪呢,我這不才從京裡回來嗎?聖人沒瞧我不順眼呀。”

盧慎自言自語道:“那便奇怪了,要說沒有這壓功勞的事兒,隻管看郎君奏一本準一本的樣子,聖人是有意栽培郎君的。怎麼會待郎君不公呢?日後太子登基,米丞相等已老,還要指望著郎君匡扶……”

一語未畢,顏神佑忽然“啊!”地大叫了一聲,把兩個男子都嚇了一跳。

顏肅之忙問:“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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