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就是這麼寸(2 / 2)

詩酒趁年華 我想吃肉 11020 字 9個月前

顏希真比顏神佑大幾個月,已舉行了及笄之禮。隻是當時顏肅之在忙著肅清本州,薑氏又要生孩子又要坐月子,家裡離不開人,就算不管州府的事兒,顏神佑都得留下來看家。二房就都沒有出席。

四房這裡,顏淵之是朝廷命官,非奉命又或者有緊急事務,不得離境。故而隻有鬱氏抽了個空回京一趟,又急匆匆地趕了回來。

這便提醒了薑氏,得抓緊時間收拾她閨女的成年禮了。衣料、首飾薑氏早就準備好了,還托了鬱氏從京裡抓幾個好裁縫過來給顏神佑做衣服——裡外全新的三套。每套又有對應之首飾。

如今做好了,薑氏見他們來了,笑吟吟地道:“你們的腿可真長,正好,來試試看?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顏肅之道:“齊王薨了。”

“什麼?”

顏神佑知道的,給顏希真準備及笄時的禮物時,薑氏還跟她說,招娣姐妹和顏希真是一樣的,到時候要一樣的對待才好。這會兒招娣就成了望門寡,薑氏快要氣瘋了。所謂通家之好,能放你家小男生跟我家小女生一起玩耍的,這情份自然非同一般。唐家女婿被搞死了,薑氏如何能不生氣?

“怎麼能這樣?!”薑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招娣可怎麼辦呢?這心裡不定得難受成什麼樣子了!”

顏神佑道:“隻要唐伯父能忍這一時之氣,於他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隻怕……這口氣委實難咽。”

薑氏道:“那也得咽了。”心想,招娣再說給誰好呢?要不,就給招娣做一回媒?將她說給自己娘家侄子也沒什麼不好。

顏肅之道:“隻是說與你知道,對了,丫頭,城裡還有空宅子麼?給你唐伯父家留一處。”

顏神佑點頭道:“有的。”既然已經打著可能會亂、閉門自保的主意,自然要有親友團的住處的。

顏肅之道:“我給他寫封信,要是覺得氣悶,不妨過來散散心。”

薑氏道:“合該如此。或者,讓他們家尋個機會,叫招娣帶她兄弟過來散散心。”

顏神佑心裡咯噔一下,心道,這是懷疑虞喆要對唐家下手麼?顏肅之道:“好。”

衣服也不試了,這就去信到京裡,隱諱地讓唐儀小心,又讓唐儀將兒女送來昂州,權作“散心”。

信剛送走不過兩日,楚氏那裡便來了消息。楚氏依舊在自家塢堡裡養病,估摸著就是不想見那個水貨太後。既然病了,就不好到處走,顏神佑的及笈禮,楚氏就不能過來參加了。楚氏隻得自塢堡裡發來了賀信,又賜下數套首飾。道是顏神佑既然已經長大了,那就好好打扮起來吧。

顏神佑發了一筆不大不小的財。她於錢財上現在眼界更是開闊,並不甚在意這些價值不菲的首飾,她比較關心的是楚氏傳來的消息——據說,齊王真的是失足從三級台階上跌落下來,然後折斷脖子死掉的!

事情就是這麼寸!齊王跌倒跌出了新姿勢,故意都擺不出來的角度,他腳下一滑,三層台階加起來不到兩尺的高度,愣把自己給摔死了。

顏神佑:“=皿=!”

楚氏既然這麼說,自然是有那麼一點把握的了。

顏神佑放了一回心,如果隻是意外。哪怕虞喆有點什麼芥蒂,現在齊王死了,他對唐儀的意見都要小很多。而且唐儀幾乎是他最親近的人了,有水貨們沒錯,可惜水貨們不頂用,唐表兄對虞喆來說還是不可替代的。

不料唐儀隨後來信,道大長公主心情不好,已經帶著孫子孫女到封地上散心了——已經動身了。就不過來昂州了,太遠,大長公主也上了年紀了,就在封地上住下吧。

信中還說,唐儀已經給子女們都改了名字了,招娣名萱,次女名菁,三女名蔓,兒子名茵。跟顏肅之說話也沒什麼好藏的,唐儀就說,聽說野草命大,燒且不儘,希望兒女們命夠硬才好。中二病做了爹,終於有了擔心兒女的一天。

顏神佑就不明白了,照說大長公主與唐儀在宮裡的消息隻會比楚氏更靈通,如果齊王不是虞喆搞死的,這二位為什麼匆匆忙忙的,就把孩子給打包過來。大長公主還特彆不放心地自己送過來了呢?

難道真的隻是為了散心?還散心散到把孩子的名字都改掉了?內裡必有緣故!

緣故自然是有的,隻是不好就這麼寫在信裡,怕落下了痕跡。大長公主正在車上抱著她爹當年賜給她的鐵劵丹書,在那兒破口大罵:“阿爹你怎麼走得那麼早呀!你也不張開眼看看!那小畜牲不過是沒來得及下手罷了!二郎去了之後,我也不信,使人打聽,是失足不假。可你知道我們家大郎發現了什麼?小畜牲使人在二郎慣騎的馬上坐了手腳,便是不失足,他也活不長啦!作孽哦!我那兄弟,自己就……現在報應到他兒子們身上嘍!”

畜牲長賤人短地罵了好一陣兒,又將水太後狠狠罵了一通:“呸!小婦出身,就是眼皮子淺!忘了舔我鞋時的賤樣兒了!給老娘擺起譜兒來了!”

哦,這才是大長公主氣哼哼離京的主因呢。隻是死一個齊王,大長公主該留在京時跟虞喆好好說道說道的。千不該萬不該,水太後自以已做了太後,從此可高枕無憂,待大長公主便更不客氣了。似水太後這等人,便會有這麼個陰暗心理。當初為了往上爬,巴結彆人的時候有多麼卑微,翻身之後欺負起人來就有多麼地狠。

可大長公主不是彆人,那是先帝都要怕的女壯士,跟她擺譜?要她叩拜?還要對她訓話?滾你的蛋去吧!大長公主跑到高祖廟裡大哭一場,再往先帝墳前指天咒地。一抹臉,帶著孫子孫女兒就跑路了!

坑爹的是李昭儀,哦,現在是齊王太妃了,有樣學樣,跟著她跑到了先帝墳前,往享殿柱子上一撞。沒撞死,可也夠吸引眼球的了,齊王太妃撞暈了,被搬到了宮裡。又往太後殿前去上吊,還叫她吊成了。好歹也是宮裡混了很久的,門路也有些。她也狠,太後的寢殿她是摸不進去的,就往宮門上一掛!

誰一大清早聽到一聲尖叫,出去看時看到一個舌頭拖了老長的吊死鬼正對門掛著,她都得害怕。水太後連夜搬家,都不敢在新粉飾過的屋裡住了。

趙王母子又來湊熱鬨,趙王太妃哭著要去給先帝守陵。趙王跟著哭,也要跟著去。

京裡現在大概已經反了營了,虞喆的禦案上又得擺上不知道多少彈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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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半個月後,又收到唐儀第二封信,這是托楚氏給捎來的信,裡麵提到了他查的事情,提到了大長公主的不開心。顏肅之一家看了信,對這個小皇帝的評價又降一檔。如果說搞死齊王也算是意料之中的話,那麼放任水太後這麼得罪人,真是在作死。按禮法,大長公主是該對太後禮貌一些的,問題是這個大長公主不是一般的人!是在輩份、資曆上唯一能夠壓一壓五王的人!這麼惹她,真的好嗎?

如果虞喆現在對國家的掌控力如先帝一般,這麼乾就乾了,至少能撐到他們認識到做法的不對,有時間改正錯誤。現在外麵五王就等著個借口好造反,人民群眾已經打響了第一槍,親弟弟的死虞喆又是第一嫌疑人,這個時候再放任太後對大長公主無禮——親,你快醒醒啊!

顏肅之道:“得了,今年的租賦還是如期解到京裡罷,我親自入京一趟,探探底。旁的事,再議罷。”

顏神佑道:“也是,如今京裡的情勢略不安,”

薑氏才想起來,對顏神佑道:“你的及笄禮,我與你阿爹都離不開昂州了,你也隻好在昂州辦了呢。”

顏神佑奇道:“這又從何說起?本來父母是禮儀主人,自然是阿爹阿娘在哪裡,我便在哪裡了。”

薑氏歎道:“你怎麼這般不上心?在昂州,如何請得合適的正賓?”

顏神佑笑道:“昂州難道沒人了……”說到最後笑也斂了,聲也斂了,昂州似乎,還真沒有特彆合適的人呀!本來就是個地廣人稀之處,也未見有什麼大賢,大賢的老婆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大賢都難得了,有名的女人就更難得了。

全昂州顏肅之的官兒最大,連個平級都找不到。要按照風俗,請個當地德高望重的世族老夫人也可以呀,歸義最有名望的土著就是盧湛了。請殷氏?顏家上下就沒一個樂意的。

顏肅之將手一擺,無賴地道:“還有些時日,真個不行,想辦法看看李先生那裡……”

薑氏道:“彆亂說,李先生多大年紀了?娘子年紀能小了麼?”

顏神佑不在乎地道:“本地難道沒有仕女麼?縱沒有,講道理的老人家總有那麼幾個罷?斷沒有為了我這一件事情,往京裡抓人的道理。就這昂州揀看得上眼的老人家,請了來得了。”

薑氏十分不情願,婚事上折在昂州就算了,這及笄禮總是想辦得好一點的。現在連個像樣兒的正賓都沒有請得來,薑氏瞪了顏肅之一眼。卻不知顏肅之是老婆也怕、閨女也怕的,腦袋一縮,由你們倆對掐。

薑氏拗不過顏神佑,便對顏肅之道:“那就郎君去擇人來請。要五福俱全的,必得高壽,要名聲好的。”

她說一句,顏肅之答應一句,答應完了,跑去辦理。最後選了一個位永安郡的強人,老太太今年八十六了,兒孫滿堂。家裡是開礦的,大家懂的,礦區的民風,比山民還要狠著些兒,老太太至今走路不用扶杖。如果她拿著拐杖,一定是用來揍人的!身體棒棒噠~

顏肅之在永安郡清理的時候,老太太特彆識時務,主動要求合作,真是個相當給力的老人家。就為這,顏肅之同意她不用強製到新城買房,離了永安到新城來住。

隻不過,顏肅之的邀請發過去之後,老太太又打申請,請求在新城能買兩處宅子,顏肅之自然是同意了。讚者是密林郡的年高婦人,擯者出自桑亭、確切地說是出自泉安。又有執事等,無不取自昂州各地。執事三,顏神佑指定了至今猶記得的阿花小姑娘擔當其一。

丁號聽了,特意跑去李老先生麵前問道:“這人選得,如何?”

李老先生陰著臉道:“隻可憐一個結巴,做不得讚禮。”

讚禮就是主持人,丁號一個前結巴現嗑巴,嗑巴得狠時還要犯一個結巴,顯然是不合適的。

丁號的臉,僵了。

作者有話要說:齊王死得好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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