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豬隊友再現(2 / 2)

詩酒趁年華 我想吃肉 9911 字 9個月前

門桓君這是頭一回到勤政殿裡來,內心是激動的。暗忖,做成此事便是一功,日後這勤政殿,必有我一席之地。臉上還作憂憤哀戚狀,進來就哭:“陛下,再不決斷就來不及了呀!”

顏孝之原是個溫文爾雅的人,此時卻暴躁得很,又想打門桓了。被楚豐一個眼神給壓了下去:“聽他怎麼說!”

門桓能被派來,便是有些小機敏的。自荊州至京城,這一路的時間夠他編出一整套說詞來了。現在奏對,說得又比精略喊一聲“顏肅之造反了”,要仔細得多。甚而至於還有時間表:荊州諸人何人迎河間王,河間王何時抵荊州,何時派人去昂州提親,昂州方麵何時有了答複。一一說得分明。

前兩樣的時間是真的,後一個時間是假的。

蔣廷尉積年審案的老滑頭,聽了便問了三個問題:“爾既心念朝廷,為何河間逆賊初到荊州時不往京城來?”“爾孤身前來,將家眷置於賊手?”“荊州既是賊地,爾往京城,竟沒有受到阻攔?”

門桓心裡已經演練過無數次了,答得也很順溜,一麵哭,一麵先指責蔣廷尉幾句:“我一片忠心,竟要先受懷疑麼?長此以往,何人還敢心向朝廷呢?河間初到荊州時,我且不知道消息呢。等知道了,難道不要攜帶家眷?不然我能走這麼慢麼?”說著,又號啕了起來,“這一路走得苦啊!我帶了家眷,可不及走到京城,被賊所趁……”說著,哭得打起了嗝兒來。

顏孝之大怒:“你這奸人!隻在荊州,如何得知昂州事?你這是砌詞詭辯!”

門桓掛著一臉的眼淚鼻涕:“你又知道昂州事了?不也是在砌詞詭辯麼?”轉臉對虞喆懇切地道:“信了我,不過是提防而已,小心無大錯。信了他,”一指顏孝之,“隻怕社稷有傾覆之危呀!人臣聽聞此事,難道不該免冠謝罪,避嫌退讓的麼?何至於如此理直氣壯?物反常即為妖!陛下再不小心,到時候官軍鏊戰,卻有人偷偷開了城門……”

這回連唐儀都坐不住了,果斷跳起來開片。他手裡還裝模作樣拿著個手笏呢,象牙的,上麵從來沒寫過什麼台詞。這回沒當成提詞板,被當成毛竹板了,抽得門桓滿臉花:“我叫你離間君臣!我叫你胡說八道!”

虞喆看不下去了,他是想相信顏肅之來的。但是作為一個受姨太太風氣影響極重的年輕人,門桓很有幾句話拍到了他的穴道上。比如,他能給的再多,也不可能讓顏肅之當他嶽父——他有老婆了。再比如,顏孝之確實是應該避嫌的。

再有,一看唐儀這樣,虞喆也很心驚於怎麼這麼多人給顏肅之出頭。他本就很擔心,擔心五王在京城經營得太久,萬一有人裡應外合該怎麼辦。彼時是擔心世家,現在,抬眼看看,這裡的世家也不少了啊!

門桓此時才哆嗦著掏出來道具——偽造的檄文,上麵用顏肅之的口氣吹捧河間王、說虞喆不堪為君。

唐儀還在揍,虞喆掀桌:“夠了!你們眼中還有朕麼?!來人,將門卿扶下療傷。”

唐儀眼珠子一片通紅,瞪得虞喆心裡發毛,火氣也上來了,乾脆不理唐儀,隻問柴丞相:“當避嫌否?”

是得避嫌,不把顏孝之下大獄裡,都算是客氣的了。顏孝之要是識相,應該自己摘了官帽回家閉門謝客來的。

柴丞相也沒旁的好說的了,隻得說:“是須避嫌。”

這四個字一出,楚豐、薑戎,都得避了。尤其薑戎,作為顏肅之的大舅子,他還守著宮衛。虞喆要挽留他,那是虞喆心寬或者傻缺——這兩個評論要蓋棺才能定論。不挽留,他就得識趣兒。

唐儀也氣咻咻地將腰間懸的金印扯下來一扔,小小的印子在地上跳了好幾下,軲轆轆滾到角落裡了。唐儀瀟灑地一甩袖子:“這日子沒法兒過了。”他忍虞喆很久了!終於可以不給虞喆這個傻缺表弟看門了呢,好開心,回去帶著老婆、收拾細軟,挾持老娘去投奔病友吧!

虞喆的火氣更大了,一甩袖子他也走了。

留下柴丞相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摸摸鼻子,對餘下的人道:“咱們也走吧。”薑戎默默地自摘了印,楚豐亦將印摘下,老家夥比薑戎狠多了,直接把印掛宮門上了。那麼老高的宮門,他老人家楞是招呼人來給掛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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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喆一聽這兩人的作派,氣了個倒仰。自己生了一回悶氣,心情還是搖擺的。思來想去,跑到米皇後那裡去訴苦了。在他看來,這個時候,朝臣已經不大可信了,還是老婆比較可信。當然,他親媽更可信,隻是見識有些不大夠。老婆既可信,見識也夠了,正好商量一下,看怎麼辦。哪怕老婆沒辦法,老婆的娘家人終歸是靠譜的。

虞喆的心裡,已經決定將唐儀與薑戎的空缺,至少留一個給米家人了。

不意米皇後聽了虞喆的訴說之後,訝然道:“顏肅之會附逆?”語氣頗為不信。

虞喆道:“怎麼不會?一本萬利!”

米皇後一看,虞喆其實已經是傾向於顏肅之不跟他一條心了,不由急道:“三族俱在京中,他怎麼會出這等昏招?”

虞喆卻不知怎地,從猶豫變成已經懷疑顏肅之附逆了。實在是方才的情景給了他太大的震憾,越想越覺得身上發涼——我的臣子,怎麼都擰成一條繩來跟維護著旁人跟我作對了呢?!堅定地對米皇後道:“大利當前,哪裡還顧得上旁人?”

米皇後心裡一片冰涼,能說出這種話的人,若不是看透了人心,就是自己天性涼薄。說虞喆英明神武,洞若觀火,米皇後是不信的。眼見虞喆匆匆離去,米皇後呆了一陣兒,忽然回過神來,命人宣她母親入宮。她得告訴她母親,趕緊的,準備好了,皇帝要出昏招了,咱們家能跑就跑吧。這簡直是自毀長城!

讓米皇後沒想到的是,虞喆這回哭著去找媽媽了。

虞喆之前清醒了一回,將水太後給變相軟禁了。到了這個時候,又想起親媽的好來了。蓋因他跟米皇後在顏肅之的問題上,忽然就話不投機了起來。猛地想起,顏肅之的親友們幾乎全是世家,米皇後似乎也是世家出身?那米皇後的立場,就很有問題了。

不是說米皇後會背叛他,麵是米皇後的思考方式不對頭!他們的意見都不客觀!米家跟楚家的關係,虞喆倒是很清楚,以為米皇後這是想為楚家開解。暗道,這世上畢竟隻有一個米丞相,能夠不偏不倚值得依賴。

出了米皇後的寢殿,虞喆四顧茫然,發現天下之大,竟然沒有一個能夠訴說心事的人。不由對“孤家寡人”四個字,有了更深刻的體悟。差點要蹲地抱頭的,時候,忽然想起自己並不是孤兒,爹死了,不是還有媽麼?

於是跑去見水太後。

水太後蒼老了很多,即使一應供奉從來不短缺,她沒了先前的風光、沒了獨生子的奉承,心理上受了很大的打擊,鬃邊的白發愈發地明顯了。

見虞喆進來,這回是真的呆滯了,過一時才反應過來:“我的兒啊!我隻有你了啊!你這一走,將我的心都帶走了。”

母子連心,水太後還真是心疼獨生子的。闖禍隻因水平不夠,卻不是對獨生子有壞心。這一聲“兒”叫得是撕心裂肺,虞喆也繃不住了。母子倆抱頭痛哭,水太後還在那裡絮叨:“可算叫我見到你了,立時死了也能閉眼了。”

虞喆哭道:“是兒不孝。”

水太後哽咽道:“是我給你惹禍了。”

虞喆搖搖頭,將自己遇到麻煩的事兒一一地說了出來。水太後的理智漸漸回籠,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便說:“信什麼人不信什麼人,其實也簡單,看誰沒了你便不能活,看誰離了你照樣過。”

此話有理。

虞喆一想,這滿朝上下,離了他都能活,隻有他親媽,不了他大概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利益分析大法一出,虞喆恍然大悟,便問水太後的意見。水太後道:“這個我也不懂的,可是你表兄這麼一走,這宮禁你要交給誰呢?不是我說,他這脾氣忒大,做事忒不著調兒啊。”

虞喆想了一想,道:“我明白了。”米家好像也是比較可靠的。不如將這薑、唐二人之職,交給米、水兩家分擔?水貨們雖然沒水平,但是有忠心。看門,照著章程做就好了,也不需要他們做什麼判斷,不是麼?

打定了主意,虞喆便將這兩道命令頒下。楚豐等都走了,柴丞相也有些間接關係,不說辭職避嫌,在這樣的事情上也不好過於阻攔的。至於有貳心之人,巴不得虞喆這麼搞。水貨們懂什麼?真有那麼一天,豬一樣的對手,真是老天的恩賜!

事實證明,虞喆還是太甜了,水貨們做正事的水平沒有,這是真的,但是拖後腿拉仇恨的技能,那是滿級的!

水大舅接到命令便開懷了起來,全家上下一宣傳。水三娘子這二年過得相當地慘,聽了之後,便想報這麼一個仇。萬事因顏家而起,便要報到顏家頭上。她便攛掇著對顏家實施報複,無奈顏家護衛很凶殘,水家這點人手,不夠看的。水貨們一合計,便出一損招——他們要刨了顏肅之這個逆賊的祖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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