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靜嫻聽她的口氣,霍白這是沒事兒了,順口道:“他走了,留下我,不得被婆家那一家子煩死?這不,今天還是我看不下去了,來討阿姐一個口風——”
顏神佑起身,抽了張紙片給顏靜嫻。顏靜嫻接過來一看,上麵寫的是:陳氏歸於李門,同往廣州。下麵又列了一串的送盤費的名單,內裡不止兩家姻親還有幾個名士與清流小官——都是讚陳氏節義之人。真是同人不同命,這一位得婆家感激敬重,一路高歌,如凱旋的將軍一般去流放,那一位在家裡做牢。
顏靜嫻道:“那能一樣嗎?李家人也算倒黴,告發了,是背主,不告發,是從逆。霍家這個,腦子裡灌的全是鹵水!”
顏神佑道:“好了,你和霍郎還是沒事的。隻是老霍要鬨心的,他再病兩天,就回來了吧。我給他尋個台階兒。誰叫是親戚呢?”將腦袋湊到顏靜嫻麵前,“你家霍郎這麼護著你,開心不?”
顏靜嫻笑了:“嗯。”
“切~”
“那這個,不再問了?”
“問什麼?你不也說了麼?李家是夠倒黴的。可是律法無情,不深究已經夠給麵子了。”
顏靜嫻眨眨眼,問道:“您要尋什麼台階呢?”
顏神佑道:“六郎該大婚了。”
顏靜嫻笑道:“這可真是個好主意呢。”
“誰說不是呢?我正寫奏本呢。正好你來了,一塊兒署個名唄。”
顏靜嫻也不推辭,提筆便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看旁邊還有一份草稿,好奇道:“這又是什麼?”
顏神佑道:“鹽政。”
“難道要放?這可不行!”大周的鹽與鐵一樣是官營,如果要變動鹽政,最大的變法就是私營,“鹽業之重,怎麼可以落於私人之手?阿姐難道要聽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的說法,放開煮鹽?”
顏神佑奇道:“誰說我要將官鹽變作私鹽的?”
“那還要改什麼鹽政?”
顏神佑道:“你忘啦?北方的鹽,是官鹽。南方的,卻是私鹽。”
“南方的鹽,一直是阿姐在管,怎麼就成了私鹽了?”
“鹽田都是我的,怎麼就不是私鹽了?我想著,將這些鹽田都收回國家,我要奉還鹽政。要讓我管呢,我就管,不過那些鹽田的地契,就不是我的了。”
顏靜嫻道:“雖然我名下也有些個,倒也不在乎這一些了。隻是,阿姐想過沒有,阿姐占了大頭了,可除了你我姐妹,親貴家裡得分鹽田的人可也不少了。”
顏神佑道:“我也正在想呢,收鹽稅,得要人吧?交了鹽田的,就換官做。不要官兒的,增食封。總之,贖買也要把鹽田都贖到國家手裡。”
顏靜嫻聽說還有轉圜的餘地,放下心來:“現在做這些事情,比打仗還要麻煩。”
顏神佑道:“我也覺得是。”
“六郎早該娶媳婦兒了,一年一年的,就是事多。今年眼看是個好年景了,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阿婆心裡怕也不好過。阿姐也多回去陪陪阿婆。”本來前一陣就該舉行婚禮了的,結果鬨出個皇帝表哥謀反的事兒來,隻好暫停了——不確定要不要讓楚豐等人來參加。
“還用你說?你也是。阿婆心裡透亮,並不會生你的氣的。”
兩人約好了,第二日一同去探望楚氏。顏靜嫻臨走,又不放心地跟顏神佑道:“我知道阿姐做事都有成算的,我不過多說一句。鹽政的事兒,我先保密,阿姐再多想想,頂好與大家通過了氣兒,再上表。不然……反彈得厲害。自從到了長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出來了,全不似昂州那般自在。好些個窮酸,還在說婦人乾政什麼的。”
“婦人乾政是好聽的了,沒當著麵兒說牝雞司晨你就知足了吧!”
姐妹們嘲弄一陣兒,顏靜嫻便告知而去。回了霍家,將事一說,霍家人才放下心來。唯有霍白,心道,這個皇室又不蠢,自然會分得明白,否則我何以為他家這麼般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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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顏神佑便上表,請求讓太子早點大婚!
朝廷確實需要好消息來振奮一下人心。六郎婚禮本來都準備妥當了的,唐儀那裡,給閨女的嫁妝都抬出來整理晾曬過了。就差臨門一腳了,楚攸謀反。唐儀可以說是天下最恨楚攸的人了。
現在顏神佑上表,唐儀最開心,很想躥出去說:好啊好啊。
被旁邊的山璞給拽了回來:您老彆搗亂,成不?
就這麼一下的功夫,李彥先說:“臣附議。”後麵一溜的附議,唐儀也隻好附議,小聲對山璞道:“你小子真不厚道。”
山璞:……我招誰惹誰啦?
事情也就這麼定了下來了,六月末也有個吉日,不如之前選的那一個好,現在也顧不得了。
最高興的當屬越國夫人,這位女士與在前朝的時候判若兩人,整天就在家裡種個菜什麼的。楚攸謀反,耽誤了婚期,數她最覺糟心。又不好催——楚氏比她還心塞呢。得了消息,直說:“我看那公主從小就懂事兒,真是可人。”
一語勾起唐儀的傷心事兒來了:“可惜阿萱不是個兒子。”
越國夫人當他說夢話,自去與兒媳婦再檢查一回婚禮的流程——太子妃家,也要宴客的。
宮裡更是忙碌,東宮又再次打掃了一回,薑氏親自坐鎮。顏肅之卻擬了名單,將楚豐、楚源都列在了上名,拿著名單去給楚氏解悶兒。楚氏瞥了他一眼,見他一臉諂媚,不覺笑了:“你娘沒這麼不經事兒!當年一個人在舊京,與那群豬狗耗,我都熬了下來,還將你們兄弟都撫養長大了,如今這個,又算什麼事呢?”
顏肅之陪笑道:“是是是。”QaQ,給跪。
畢竟是兒子一片心意,楚氏對顏肅之道:“好啦,你舅舅就是這樣兒,往後,便不須再擔心了。舊族不甘心,是必然有的,好在六郎大婚,倒頗能安撫住一些人。我卻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你不辦好了,我死不瞑目。”
顏肅之嚇了一大跳:“阿娘有什麼事?”
楚氏道:“六郎大婚,要先給他加冠。加了冠,就是成年了。天下人看他,也便不同。往後,不止要聽政,還要議政。書也會少讀,與大臣接觸得便多。”
顏肅之冷靜地道:“咱們家不興父子相疑那一套。”
“呸!就你還疑呢!喝兩杯酒,你姓兒都忘了,還忘得疑?我是說……神佑,往年你兒子小,拿女人當男人使,現在六郎長大了,要她怎麼辦?”
顏肅之道:“阿娘放心,六郎不是那樣的人。”
“我說的不是六郎,是大臣!”楚氏露出一個格外冷酷的笑來,“往年六郎沒長成,又在昂州,還好忍。現在你看看朝廷,什麼破爛貨都能進來了,會看得慣神佑?你已經讓她飛了,就得護著她彆中箭!”心道,阿婆隻能幫你到這裡啦。
顏肅之道:“兒子明白。”我閨女也不是吃素的啊!元老們都不是過河拆橋的人,怕個毛?
回去就給兒子辦婚禮去了。同時,又敘唐儀之功,封他做了鄂國公。
薑還是老的辣,楚氏雖不乾政,卻是在後頭給一群乾政的女人當後盾的。有她打了預防針,六郎婚後第四天,顏肅之接到章垣上書的時候,就有了心理準備了,沒顯得那麼憤怒。
章垣的上書,是經過政事堂的。當天是米摯當值,原模原樣就給遞到了顏肅之麵前,也沒跟其他人通個氣兒。
章垣的上書,主要分為三部分:一、太子大婚了,得正式議政了;二、恢複人倫;三、藏富於民。
看起來都挺對的,問題是第二條。恢複人倫的意思:戰時從權,現在天下太平了,讓女人回歸家庭吧,不然像什麼話兒呢?
第三條的問題也很嚴重,這個民,可不是指普通百姓。因為據章垣的意思,那是要恢複舊族之前的特權。舊族在之前,照著他們的牒譜籍簿,有免稅之權的。同時,還隱約提及了鹽。原本沿海許多舊族,都有煮鹽的權利的。
竇馳當場就昏了:王八蛋,你害死我了!
此議一出,滿朝嘩然,幾乎所有人都往顏神佑的臉上看。
顏神佑心裡發冷,麵上動不動聲色,聽顏肅之說:“太子早已議政,何須舊事重提?至於其他,事關重大,容後再議。”
匆匆退朝,留下政事堂諸人議事。
顏神佑是打定主意,她是絕不肯退的,可萬萬沒想到,還有個補刀的在等著她。就在開小會的時候,米摯又拿出一份奏本來——有位王姓的小娘子,承了爵的,上書請求請爵位“還”給她的叔父。
顏神佑:mD!
作者有話要說:神獸也避不開豬隊友呀~
還好隻是個候補隊友。
順風順水的日子過得久了,總得遇到點糟心事兒,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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