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同樣笑了,“也是零,又是馬自達,跟你們都挺有緣的嗎~”
啊,是名字梗!
日向現聽懂了,然後恍然大悟,隨後也覺得這輛車的確跟鬆田陣平和降穀零都挺有緣的。
降穀零無奈的動了動手臂,他一直對自家幼馴染沒脾氣,“鬼塚教官在警界這麼多年,認識的人多是正常的吧,而且對方的女兒願意將這輛車寄放在鬼塚教官這裡,鬼塚教官本身也是很值得信賴的吧。”
鬆田陣平再次撐起下巴,“但是值得信賴跟帥氣可一點都不搭邊,你說對吧日向?”
忽然被喊到的日向現迷茫的抬起頭,然後輕輕拉了一下安全帶。
“剛剛就想問了,你在後座也會係安全帶的嗎?”
日向現頓了頓,腦內天人交戰在想一個合適的理由,畢竟如果他說這是防止自己把車給撞了,那肯定不會有人信的。
他想了好一會兒,鬆田陣平也沒催他,其他人更沒催他,降穀零覺得最近總是出現的怪異感覺又出現了。
半晌之後,日向現將自己的答案給交了出來,“習,習慣了。”這並不是在說謊。
他是真的習慣了!
萩原研二將方向盤右邊打,然後轉進了另一條路,“好習慣,要繼續保持哦~”
降穀零低頭看了看,然後也拉了拉位置上的安全帶,然後給自己係上了,諸伏景光則是微微歎了一口氣,但是也沒有拒絕這次的集體小團建活動,不能他一個人特彆啊不是。
不愧是從小就對機械方麵有著一點興趣,年幼時家裡還開了汽修廠的人,萩原研二的車技很是不錯,車子開得很平穩,車速也不慢,很快就在限製的範圍內追上了比他們早出發的鬼塚八藏的車。
兩輛車一前一後在熟悉的警署前的停車場上停好,隨後就是從車上呼啦啦下來了一群人。
鬼塚八藏看著這群好像是過來春遊的學生,心底再次歎了一口氣,麵上還是嚴肅冷凝的樣子,“等下其他人就在外麵等,不要多走動。”
鬆田陣平對於鬼塚八藏像是囑咐小學生一樣的語氣有些不滿,“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肯定不會亂跑的。”
鬼塚八藏用暗藏深意的眼神盯了鬆田陣平一會兒,他覺得鬆田陣平說這話的時候應該拿著鏡子麵對鏡子裡的自己說,看看鏡子裡的那個他信不信。
不過鬼塚八藏也沒有想著要在警署門口就把幾個刺頭全部教好,隻是轉過身示意其他人都跟上來。
幾人對視一眼,也都跟著抬起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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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守一這段時間過的渾渾噩噩的,如果是無知無覺的渾渾噩噩的話,他其實也沒有那麼在意,在失去女兒的那段時間裡,他經曆過太多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時間段,但是這次他所經曆的,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的腦子是清醒的,又是瘋癲的,時間在他的身上沒有因為他的思維而變得快速,而是變得十分緩慢。
他好像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空間裡,周圍有著奇形怪狀的各種東西,有的時候會變成自己的女兒外守有裡,也有的時候會變成被自己殺死的諸伏夫婦,還有的時候會變成他早就已經故去的母親與妻子。
他們站在他的麵前,慘白著的甚至泛著青色的麵孔跟刺眼的紅混合,一會兒又會被拉長扭曲,從而一點點轉為正在旋轉著的螺旋,整個世界都在跟著螺旋轉盤旋轉著,刺耳的尖叫聲,叫嚷聲,嗬斥聲也像是被從牙膏管裡擠出來的一樣,扭曲在一起,卻又有著各自的聲道。
等到他清醒過來,每每卻隻是過了幾個小時,有的時候運氣好,會有半天。
精神在被拉回拉扯,唯有他喊出眼前的人的名字,向他們做出傾訴的姿態,他才能獲得短暫的安寧。
外守一有聽看守他的警察說他已經瘋掉了,他不否認這一點,他覺得自從十五年前,自己的孩子被人藏起來之後,他就已經瘋掉了。
隻是現在瘋地更徹底了一些而已。
想要見到諸伏景光,想要從這個人嘴裡知道有裡的下落,用他的前程威脅他,用他的未來裹挾他,讓他去陪陪有裡。
諸伏景光坐在審訊室裡,手邊是好心的警員給他倒的一杯茶,青年不覺得渴,但還是禮貌的道謝,然後端起一次性的紙杯子沾了沾嘴。
他的身後是一麵單麵鏡,屬於警署裡的常備器械,從他們這間房間裡看,看到的隻是這間房子內反射的景象,但是在鏡子的另一邊,則是另外一個房間,那裡會站著一些負責案件的警察,這樣可以方便他們觀察麵對著他們的嫌疑人的麵部表情,也方便監督整個問話。
諸伏景光還隻是警員預備役,他本不應該坐在這裡,或者說他的身邊是應該有一名警員陪同的,但是情況特殊,加上諸伏景光表示自己可以自保,所以才會有讓警校生獨自麵對嫌疑人的情況發生。
外守一被帶了進來,他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被抓的時候穿的那一套了。
諸伏景光也沒有能夠在第一時間將人認出來,僅僅兩周的時間,原本臉上還有著一點富態的中年男人此刻已經瘦到脫形,臉色也是不健康的慘白,皺紋用了極其短的時間飛速的爬滿了他的臉,整個人看上去無比滄桑,竟然好像已經六七十歲的樣子。
外守一在諸伏景光的對麵坐下,他的手銬被送他進來的警員解開一隻手,然後被拷在了桌子腿上。
“你來了。”男人一開口,聲音也是沙啞的。
諸伏景光皺了皺眉,“聽說你找我。”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地同情或者憐憫亦或者是憤恨的神情。
外守一神經質地看著他的臉,然後發現了這一點,這讓他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我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找你?”
諸伏景光還是那副樣子,往日的溫和一點不剩,“如果你想說的話。”
外守一猛地想要站起來,但是手腕被拷在桌腿上,桌子也就那麼高,坐著的時候還好,但是站起來的時候就根本直不起腰來,“你這個騙子!小偷!”
諸伏景光垂眼看了看桌子上的水杯,水杯裡的水因為外守一剛剛的動作稍微晃了晃,但是卻沒有灑出來。
“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短發青年站起身,“我就先離開了。”他不想跟人在這裡磨時間,之前問他他就不願意說,這次說要見他,又在這裡轉圈圈,或許也不會有多少進展。
外守一猛地坐下來,忽然開始大笑,他的聲音沙啞又刺耳,還帶著一點悲涼。
諸伏景光本來已經走出了兩步,聽到了這個笑聲,腳步也隻是稍微頓了頓,但是還是堅持走到了審訊室的門口,手都握上了門把手,似乎下一秒就會旋開門把手然後離開。
“你就不想知道你父母的事情嗎?”外守一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盯著諸伏景光的後背,看到青年頓了頓之後,又繼續扭開了門,甚至一隻腳都邁了出去。
男人再次抬高聲音,“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了他們嗎?!”
他說完之後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青年的動作。
果然,那個青年遲疑了,諸伏景光將門重新關上,然後轉過身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外守一又要笑了,他放肆地大笑,“我捅了你父親,割斷了你母親的脖子,然後放過了藏在衣櫃裡的你,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諸伏景光卻沒有走到他的麵前,向他揮舞出拳頭,而是走回到了桌子的另一側,重新的坐了下去,短發青年看向他,就像是在看一條可憐的蟲子。
“知道。”
外守一:“……”
外守一:“知道?”
諸伏景光點頭,“是的,知道。”他將手邊的紙杯拿起來往旁邊放了放,隨後雙手交叉抵在了下巴處,此刻的短發青年氣勢銳利的可怕。
“我有不錯的朋友,拖他的福,我大概能夠知道一些事情。”短發青年無視外守一的呆愣,“十五年前,有裡因病去世,你大抵上是接受不了有裡的死亡,所以將恨意轉到了當時送有裡去醫院的老師,也就是我的父親身上。”
外守一喃喃,“有裡,沒有死。”
“你覺得她沒有死去,覺得是我們家將有裡藏了起來,所以才會在那天上門向我的父親討要有裡。”諸伏景光現在說起這樣的事情,語氣很冷卻也平靜。
他的藍眸像是冰刀,要刮開外守一身上的每一份骨肉,將真相剝離出來。
“沒有傷害我,應該是想著之後從我這裡得到有裡的線索…………”短發青年微微側頭,鬢角處的一點碎發晃了晃,“你是準備這麼說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