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葉生在看到老人的麵容時，脫口而出。
太像了。
與那個最寵他，在他小時候，總是樂嗬嗬得抱著他，親昵得用胡子刮他臉的爺爺實在太像了。
甚至連右臉上的那道細微的疤都一模一樣。
被他叫到的老人神情複雜，依舊清明的眼中似乎彌漫水汽，但很快的，老人臉色一正，瞥過眼不去看他的臉，道：“誰是你爺爺。”
帶著皺紋溝壑的手一隻指著一邊祁莫寒的臉，一隻將手裡的籃子重重得放在桌上，“你不是跟他走了嗎，還回來做什麼！”
就連這暴脾氣都一模一樣。
祁莫寒早就習慣了這時不時的怒吼，習以為常得站在葉生的身旁。
葉生貪婪得看著生龍活虎，還能中氣十足吼他的爺爺，眼角的淚早就滑落眼眶，就像是無數次午夜夢回一般，隻不過這次，如此得真實。
“彆跟我哭！”溫德越一看見自家孫子的眼淚就說不出得心煩氣躁，想伸手去擦，卻硬生生得忍住了，“我跟你說過沒有，人都要替自己的選擇負責，你自己要往這條路上走，後麵的路就是爬都要給我爬完！”
這句話，葉生在劇情裡看到過一次。
那是溫若瑾做的事情敗露，祁堯梁又放棄了他，他自知沒有好下場後，甩開了監視他的人，回到了這個在記憶裡最溫暖的地方。
葉生不知道為何在之後才會出現的話，現在就出現了，但那些選擇都不是他做的，所以他完全理直氣壯得說：“爺爺，我好想你。”
伴著哭腔，他鬆開了祁莫寒的手，埋進了爺爺的懷裡。
沒有說其他亂七八糟的話，單單隻是我想你。
那是葉生最最想和爺爺說的話。
臉上的淚被抹開，他摟緊了老人瘦削的腰，熟悉的溫度，耳邊有人歎息，而後一雙大手輕拍著自己的背。
真好。
被甩開手的祁莫寒站在原地，眼中隻看到葉生推開他後的背影。雙手不自覺得握拳，心裡突生的暴虐感讓他整個人都陷在陰暗裡。
要是這個與他搶小瑾的人死了，那該有多好啊。隻要他死了，就不能跟他搶小瑾了……
直到手心感覺到一絲濡濕，他才恍然回神，開始詫異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那是小瑾的爺爺啊，以前也給予過他溫暖，將他當作孫子的爺爺。
祁莫寒壓下那隱秘的依舊存在的想法，然後上前拿過桌上的籃子走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那對祖孫倆。
按眼前的情勢，怕是他不做飯，晚上就得餓肚子了。
小瑾這幾天身體都還沒調養回來，萬不能再缺一餐。
見著祁莫寒識趣得出去了，溫德越拍拍懷裡孫子的背脊，道：“小瑾，你告訴爺爺，他對你好不好？”
葉生膩在爺爺的懷裡不肯出來，悶著聲音說，“挺好的。”
他是真的覺得挺好的。
畢竟對於一個要害自己的人，他沒有把溫若瑾抓起來，而是好吃好喝得供著，光這點，葉生就不能說祁莫寒對他不好。
除了有時候陰陽怪氣之外。
“怎麼個好法？”
在溫德越的記憶力裡，自家孫子實在是太單純，所以就這麼簡單就被人騙走了，如今指不定為了讓他安心，還在騙他。
葉生覺得祁莫寒對自己挺好的，但具體要他說，又說不出來。
溫德越從良久的沉默中，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他將葉生從自己懷裡拉出來，緊盯著對方的臉，又問道，“你隻跟爺爺說，他有沒有彆的人？”
這就是他當初用斷絕關係威脅對方留下來的原因。
他不是質疑祁莫寒的感情，隻是皇家的人，其中的身不由己不是能一言言儘。他們將皇家的臉麵，看得比什麼都重。
隻不過，連他也沒有想到，在小瑾的心裡，祁莫寒居然已經重要到這種地步。
“爺爺是說阿寒有沒有娶彆人？”
“對。”溫德越溫柔得撫摸著葉生柔軟的發頂，“他娶了嗎？”
“娶了。”葉生點點頭，他是不會為了無關緊要的人，去騙自己爺爺的。
溫德越聞言，臉色一黑，手掌一頓，片刻後才恢複之前撫摸的動作。
[嗨呀，你是不是傻了？]係統很明顯得感受到了溫德越起伏頗大的情緒，[你還記自己的任務不？]
[記得啊。]葉生先是回答它後麵的問題，然後才說，[你才傻呢。]
[不傻你這麼給男主拉仇恨值？]
葉生還想說什麼，但注意力被溫德越又拉了回來。
“就算他娶了彆人，小瑾也喜歡他？”聲音被刻意壓低了，為了遮掩怒氣。
喜歡？
葉生想說自己一點兒也不喜歡祁莫寒，但清楚眼前的爺爺和現實裡的爺爺脾氣一樣，要是知道他不喜歡祁莫寒，肯定不會再讓他跟著祁莫寒了。
為了任務，葉生違心得說了喜歡。
說到底，他還是騙了爺爺。
“你啊。”溫德越低眸看著那柔軟的發心，聲音難掩沉重。
“爺爺，我不傷心的，彆擔心。”
這怎麼可能不擔心？唯一的孫子給人當了名不正言不順的男寵，溫德越怎麼想怎麼氣，“小瑾，回來吧，喜歡不能當飯吃，不能做衣穿，它隻會讓你難過。”
“嘎吱。”門被從外麵推開。
祁莫寒端著菜，從外麵進來，臉上帶著笑，神色正常，一點兒也看不出先前站在門口偷聽時，差點摔碗的模樣。
“爺爺。”他朝溫德越點點頭，然後朝葉生招手，“小瑾，來吃飯了。”
“阿寒。”溫德越喚了祁莫寒一聲，哪怕蒼老，但隨著歲月沉澱的，不止年齡，還有氣勢。
隻簡簡單單的一聲，祁莫寒就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壓力。
他之前就懷疑對方不是簡單的村民，現在則更是確定，麵不改色得，他又叫了一聲，“爺爺。”
“小瑾是我的心頭肉。“溫德越坐在葉生的身旁，“我以前有多寵他，你也看到了。”
“是。”祁莫寒仍舊站著。
“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了。”溫德越示意他坐到對麵，開門見山得道，“我不會再讓小瑾跟著你受委屈，明日一早，你就自己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