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雪原本的家是在一個舊城區，都是很陳年的建築，如同危房一樣。
小路上人擠著人，亂七八糟的異味夾雜在一起，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各式各樣的方言充斥在各個角落裡。
這裡的隔音效果，相當於沒有。
每家每戶發生的事情，幾乎外麵的人都知道。
霍厲的車開不進去，葉生叫他停在外麵。
兩人和這裡的人截然不同的裝扮，引來了很多目光，有些覺得葉生眼熟的，會上來疑惑得問，“你是小雪麼？”
葉生沒有理。
除了怕在霍厲麵前暴露身份，更是對這裡的人沒什麼好感。
古有詩雲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不妖。
但是對於人，長在了汙濁地裡，那麼沒有人能夠乾乾淨淨的，再心靈純潔的人，到這裡生活一段時間，那麼不管他的靈魂之前有多乾淨，總會被這裡的人或事物沾染上一些汙穢，難複從前。
他麵無表情地穿過這裡的人，隻小聲和霍厲說，“你要不要回車上等我，我自己回去就好。”
霍厲搖搖頭，“我正好也沒有見過伯父伯母，這次就當拜訪了。”
他手上還提著半路上去買起來的禮品。
“隻希望不會讓你失望吧。”葉生說。
林照雪的家就在一個樓道的2樓，上幾個台階就到了。
剛走到樓底下，葉生就聽見那屋子裡傳來兩個人的爭論聲，伴隨著東西被摔碎的劈裡啪啦的聲音：
“我不離婚，你想拋下我和那對母子過好日子去，你休想！”
“你離不離！離不離！老子打死你！”
“不離！老林，你沒良心啊你，我這麼任勞任怨得跟著你，為了你連兒子都不要我了，你怎麼能這麼做啊你。”
“啊呸！我叫你這麼這麼做了嗎？你自己不要臉一定要倒貼給我，現在還全賴我頭上？”
女人的哭鬨聲，男人的謾罵聲，隻鍍了一層薄薄的鐵皮的門根本就無法阻擋。
外麵的鄰裡早就聽得麻木了。
關係好點的以前還來勸勸，關係泛泛的也會來看個熱鬨，但這麼些熱鬨過去，他們的吵鬨早就成了家常便飯，根本就不稀罕了。
霍厲有些擔心葉生的情緒，擔憂得看著他，但卻發現他麵無表情，毫無情緒波動，一雙以前秋波盈盈的眸子，此時似乎全都凍了冰霜。
他握住他的手，想給他一點溫暖。
葉生朝他淡淡一笑，“沒事。”
鐵門被推開的吱呀聲響起，裡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男人和女人不約而同得望向門口，看到了門口的林照雪和霍厲。
愣了好久，女人已經被眼淚糊住的臉，陡然又是一聲嚎啕大哭，“小雪！是小雪嗎！嗚嗚嗚嗚你這沒良心的，還知道回來看你老娘啊！”
她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放開攥緊男人衣領的手，撲到葉生的懷裡嗚嗚嗚得哭，似乎是委屈極了。
但是葉生知道，她這隻是找到了一個宣泄情緒的口子，等哭過後，她還是會故態複萌，覺得自己的丈夫總會浪子回頭，她們總會平平淡淡得白頭到老的。
天真得可怕。
對於葉生的到來，男人倒是沒有像女人一般激動，他隻是瞥了葉生一眼，然後又打量了他的裝扮和身邊的霍厲，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聲。
葉生無視他的眼神，拍拍女人的肩膀說，“媽，你先彆哭。”
“我這能不哭嗎？！”女人說是這麼說，但到底從葉生的肩膀中出來，指指桌子上的一疊資料說，“你爸要跟我離婚！你說，這要離了，我還怎麼活？索性讓我死了算了！”
“那你就去死！”還沒等葉生說話呢，男人又是臉色猙獰的一句。
“你休想！我死了你好跟那個狐狸精雙宿雙飛去是不是？！”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了，葉生趕緊喊停，示意霍厲把禮品先放一邊，旁邊坐一會後，葉生問那個他名義的母親，“媽，這日子都過成這樣了？你還是不肯離婚麼？”
“他天天住外麵，回來就是拿錢，就是要跟你離婚，這樣的日子你有盼頭嗎？這跟離婚有什麼區彆？這個名義就這麼重要麼？”
“我不管！我就是不離！”
“嗬。”
男人此時點了煙，正在吞雲吐霧，聞言冷冷一笑。
“你不離就不離，隨便你，反正我們分居也很多年了，我申請離婚照樣離！”
“你這個殺千刀的！你再說一遍！”女人聽了，似乎是收到刺激了，瘋了一樣撲到男人身上，兩個人扭打了起來。
葉生想去拉架，卻怎麼也靠近不得。
霍厲則是沒等葉生發話，也不好動手，而且說實話，這戰爭沒有波及到他的小雪身上，他也無所謂這兩個人打成什麼樣。
“爸？”
正當葉生在糾結要不要請霍厲幫忙時，門口陡然出現的聲音，讓男人的動作猛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