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樣說, 魔修便知道他這是真的生氣了, “真人這是惱羞成怒？”
葉生見一擊未中, 怕兩人鬨出的動靜太多, 引來旁人，便收回了劍, 隻是臉色仍舊是冷的，“本就無惱, 何來成怒一說？”
“嘖嘖，也是。”魔修見他收了手, 也隱去了黑霧，隻不過語氣略帶嘲諷。
“你這麼晚來找我，難不成隻是來說這些無聊之事？”葉生重新盤腿坐回蒲團, 對於已經是男主的人的魔修並沒有什麼耐心, 做足了下逐客令的架勢。
但此魔修不似正道那般臉皮薄, 他自顧自地尋了一處空地, 隨意一坐, 雙腿一曲一直，姿態愜意，十分得自來熟。
“這怎麼能是無聊之事，真人當真是忘了那……方逐回？”
“忘與不忘, 與你何乾？”
“隻不過, 好奇罷了。”
“嗬，若我說沒忘，你可信？”葉生說完, 看到那魔修隨之一怔，但很快，眼底就劃過一絲不可置信，他嗤笑一聲，“你看，我說了你也不信，又何必多此一舉得問？”
魔修沉默。
葉生覺得今日見到的魔修與劇情裡相比，格外關注方逐回，也格外安靜，想到了某種可能，他故意說道，“隻不過可惜，在我後悔之時，他已經死了。”
“後……悔？”魔修的表情又是一愣。
“不錯。”葉生點頭，“在將他送去魔域後，我便後悔了，他畢竟是我的弟子，更是為我頂罪，我那般對他，實在是過於無情了。”
[汙點值-5，當前汙點值為75。]
果然是。
知道眼前的人是方逐回，葉生就收起了那送客的隨意姿態，就連表情都沒有那麼冷漠了——
這在方逐回眼裡，便是他的確是良心發現，後悔了。
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掉馬，眼前這師尊的作態就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你真的，後悔了？”
因為緊張，他那伸直的腿也忍不住曲了起來，眼裡是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期待。
葉生略微點了下頭，“當然，這麼多年，每每見著你，都能讓我想起他。”
“所以，以後，你便都不要來見我了。”
魔修模樣的方逐回挑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想與我撇清乾係？”
葉生：“自然，以後我與你魔域魔修，勢不兩立，這次我不殺你，下次再讓我見到你，那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方逐回語氣縹緲嘲諷：“嗬，過河拆橋，的確像是你雲浮真人的作風……”但很快，他語氣一轉，“你就不怕我拆穿你的真麵目？！”
葉生聞言淡淡一笑。
周身的清冷被這笑意衝散，那張異常昳麗、豔若桃李的臉，在昏黃朦朧的燭火下，隱隱透出一絲惑人的味道，桃色的唇瓣勾起的弧度，讓他不再像是個聖潔的仙人，而是山間吃人魂魄的精怪。
“拆穿我？你看這宗裡，有無信你之人？”他笑著，聲音裡透著高高在上，神情自若，運籌帷幄，“你一魔修，怕是一露麵，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人群起而攻之，又如何拆穿我？”
方逐回知道雲浮清冷仙人的麵孔是裝出來的，卻沒想到，那雙狹長的鳳眸，似笑非笑之時，能如此勾魂奪魄，亂人心神。
見方逐回看著自己發呆，葉生的笑意更深了，眉眼之間，具是魅意。
“再說了，你忍心？”他湊上前，眼眸濕漉漉的，似是含著水，溫熱的氣息，因為過近的距離，而儘數噴灑在方逐回的耳畔處，掀起陣陣戰栗，後者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泛起紅暈的臉被突然出現黑霧遮擋，方逐回看著仿佛判若兩人的師尊，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良久，他才道，“你、你竟、如此放、放浪形骸……”
嗓音低啞而克製。
沒想到方逐回能這般反應的葉生，覺得甚是有趣好玩，他發現方逐回雖嘴上說著那樣的話，但身體卻僵直，也沒有推開他的打算，便又稍稍湊近，刻意壓低聲音，輕聲道，“你一個魔修，竟也會說放浪形骸？怎麼，忘記自己之前想與我雙.修的話了？”
“雙修？！”方逐回渾濁的眼逐漸清明泛起寒意，“我之前，想與你雙修？！”
葉生唯恐天下不亂：“不錯。”
方逐回咬牙：“那你答應了？！”
“哈哈哈，你這人甚是有趣，你我有無雙.修，自己都不記得了？”
葉生大笑兩聲，又恢複了雲浮清冷的模樣，之前的一切，仿佛都是錯覺，“翎羽，你該走了。”
方逐回最後看他一眼，化作一團黑霧，原地消失。
仿佛他從未來過。
直到他的氣息全部消失殆儘，葉生那繃直的背才放鬆下來，站起身喝了一口桌上的靈泉水，也沒了心思打坐修煉。
再說那回到洞府裡的方逐回，滿心滿眼都是葉生最後的那兩句話，糾結得要死。
最後實在忍不住，招來翎羽。
後者還沒說話，就被掐住了脖子，嚇得他花容失色，戰戰兢兢得問，“尊、尊主，不知屬下是做錯了何事？”
方逐回沒有說話，盯著翎羽的臉看了半晌，直看得後者冷汗直流，後背很快就濕了一片，“尊主，屬下、屬下其實不好吃的，真的，屬下在這修真界待了近百年，身上的魔氣早就不純粹了，您……”
翎羽絮絮叨叨了半天，最後聽到他家尊主慢悠悠得開口說，“你修的是合歡法？”
是啊，合歡法找你惹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