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克在現在揍人還是等他說完話後再揍這兩個選擇中稍作猶豫,最終還是選了後者。
因為他好像,忽然弄明白了爆豪勝己需要拐著彎聽的意思。
最討厭的東西是什麼?還有——還回去?
哦。
埃利克:“意思就是,你小子覺得自己欠了我的人情,所以很不好意思吧。”
爆豪勝己:“!!!”
埃利克:“磨磨唧唧的,就這麼點事兒,說清楚不就行了。我不需要你還人情,就這樣行了。”
爆豪勝己:“…………”
“少在這裡自說自話啊混蛋!”
被揭穿還被直接搶了台詞的少年暴跳如雷,這樣看著還像是正常的爆豪勝己。
不過,他沒有一口反駁,就已然可以說明問題。
爆豪勝己不會忘記,他的確被隻是意外出現在現場的銀發少年救過一次。
心中的不甘更多的便來自於那一次的經曆,縱使到了調整好了心態的現在,少年依然不能忘記那時候的事情。
“欠了人情,就會讓人非常煩躁,所以隻有還回去才能安心……”
他昂頭,眼眉上揚,大聲道:“這句話,不是你說過的麼!既然這樣,我把那時候的憋屈全部還給你,很合理,也就沒有任何問題!”
字字鏗鏘,其中蘊含的情緒宛若驚雷在耳邊炸響,足以給聽者留下頗深的印象。
“……”
埃利克再看向爆豪勝己,這一次的目光比方才更深,似乎又摻雜了些許真是意想不到的驚奇。
“對,我是這麼說過。”埃利克緩緩道。
他沒想到,自己隨意的一句抱怨,竟被爆豪勝己聽見了。
而且,似乎還起到了更為特殊的發酵作用。
“你這個性格……唔,現在才發現,有一部分和我挺像。”
“啥!”
“像的那部分,肯定不包括壞得還是惹人煩的脾氣。”
坐在背光高處的銀發少年,終於從他所做的天台樓頂跳了下來,無聲落地。
他向這邊走來。
某一個刹那,爆豪勝己停在原地一動不動,腦中卻是突兀地回憶起了體育祭時,他的最後一場比賽。
埃利克,也是像現在這樣不緊不慢地走過來。
猶如不可仰望的高山,猶如不可撼動的巨石。
每走一步,明明是將距離縮近,可帶給無法移動哪怕分毫的少年的壓力,卻讓他近乎絕望地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差距就是浩瀚海洋。
兩次的麵對麵有相似之處,可隨後,差異就顯露了出來。
這一次,爆豪勝己隻在一開始不受控製地僵了一下。
他沒有感受到如冰川下的寒冷海水掀起,遮天蔽日向自己壓覆而來一般的窒息感。
一步,兩步。
無比自然地,埃利克走到了爆豪勝己的麵前。然後,從昂首挺胸站立的少年身邊走過。
——他隻在與其擦肩之時,隨意地抬手,將手輕拍在了少年挺得筆直的身上。
“正好,幫我個忙?”
爆豪勝己:“!”
隻愣了初時的那一秒,少年的眉宇間便儘顯張揚,傲慢地道:“做什麼!”
“應該就在最近,會有一群莫名其妙的家夥去找你們的麻煩。”
埃利克說:“那時候,把‘這個’,送到離他們最近的地方就行了。”
爆豪勝己低頭看了一眼,皺起眉:“就這個東西?近,要有多近?”
“沒有要求,你能送多近就送多近。”
“嘁。”
聽這個語氣,爆豪勝己對這個並不相近的敘述頗為不滿。不過,他倒是沒有提出異議,仿佛很快就琢磨出了名堂,眉宇頓時舒展。
儘力而為——
在開玩笑嗎!
“在我這裡,沒有什麼‘能有多近就多近’的。”
合宿開始,遭遇襲擊的那一刻,雙目被手中炸裂開來的火花點燃,金發少年便扯出了這麼一個囂張至極、並不比埃利克弱上幾分的張狂笑容。
他沒有半分猶豫,在該停的時候不停,直向前方衝去。
要問理由?
彆傻了!
“對我來說——當然要追到近得不能再近的地方,才能夠罷休啊!!!”
所以,義無反顧,更無畏懼,他穿過了黑霧。
“還是這麼衝動,一點都不考慮一下後果嗎?不過,謝了。”
追蹤而來的埃利克搖頭,將細微的笑意收斂。
隨後,他的視線攜帶無儘冰雪,穿破了晦暗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