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經過一番嚴肅的討論, 齊木楠雄的外號成功從“傻子”轉為“呆子”。
想出這兩個外號的人絕對沒有思考超過兩秒鐘,為了讓被襯托得無比正常的超能力者少年融入“矮子”和“禿子”的隊列, 實在是——
不行。
不能昧著良心用“用心良苦”來形容。
簡直就是敷衍, 毫無誠意。
取外號的人給出的理由是, 這個外號更符合楠雄少年本人,特指他頭頂兩坨不明物體的模樣特彆地呆……
齊木楠雄:“好了, 不用往下說了。”
年僅十幾歲的少年雙手環胸,直視向成年人二人組的犀利目光被眼鏡鏡片所擋,仍然能夠傳遞出足夠逼人的鋒芒。
他的身影仿佛就由此拉長,變得尤其高大起來。
是了。
在完全是倒了大黴才認識的這兩個朋友麵前,實際年齡最小的他, 反而要被襯托得成熟之極。
那兩個男人的歲數加起來都突破恐怖的幾千歲了(埼玉:“那什麼,我還很年輕, 才二十幾歲,都怪埃利克連累我!”),某些時候還幼稚得驚人。
批注: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架來的時候,尤甚。
為了讓自己多清淨一會兒, 齊木楠雄沒有針對外號事件再多做抵抗,以嗬嗬過後的沉默消極應對,約等於默認,隨便他們愛怎麼叫怎麼叫。
他的本意就是想要借此節約時間,省略掉爭論的無用口舌。
但, 機智聰明的超能力者大概忽略了最關鍵的問題。
也就是, 對外號的默認隻是最開始的第一步。
在他心中產生“隨便了就這樣吧”的想法的那一刻——便注定要踏上一去不複還的不歸路了。
從此刻開始, 齊木楠雄正式並入了“矮子禿子呆子”三人組。
即使事後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間應和了曾經“和他們組成笨蛋三人組什麼的想都不要想”的吐槽,那時態度強硬地試圖脫離,也為時已晚了。
命中注定,超能力者少年隻能上這條畫風格外鮮明不同尋常的賊船。
從此,三個單獨拆開都很正常,但湊到一起莫名其妙就諧化了起來的人類強者正式會合,開始講相聲啊不,開始屬於他們的獨特征程。
……
——野營這個似乎很尋常的提議,是埼玉先說出來的。
他嘴上沒說,但心裡許是覺得三人組成團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說起慶祝,就要三個人一起出去玩耍,順便再培養一下感情了。
原諒他。
這是從小長到大都沒什麼朋友、忽然間有了兩個好朋友的空巢青年心頭的激昂,讓他情不自禁地蠢蠢欲動。
雖然,他的朋友們一開始的反應都很平淡:
“啥?野營?那是小鬼們才愛玩的花樣兒吧,這次我們又沒帶小鬼,沒意思,不如在齊木家房頂躺下睡午覺。”
“沒興趣,地球上絕大部分驚險地帶我都自己去參觀過了。不要告訴我你打算喊上我們去公園野營。不是?那很好,還是在家玩遊戲好了。”
埼玉:“我說——你們這個生活態度很不對啊?能不能不要死氣沉沉,積極向上一點!”
一個想睡午覺,一個想打遊戲,對著作勢要宅在百平米家中足不出戶的友人們,每天都堅持運動鍛煉的男人覺得這樣不行。
他覺得,自己有責任讓埃利克和楠雄少年活躍起來,以防忽然哪一天他跑完二十公裡回來一看,就發現一大(心理年齡)一小(真實年齡)自發陷入冬眠。
“你把我當什麼了,怎麼可能會有冬眠這種機製。”
埃利克當然要反駁。他隻是喜歡躺在高處曬太陽而已。
可是,冬日難得出一次太陽,天氣漸漸轉冷,在樓頂躺著隻能冷風沒有陽光,還不如在屋子裡躺著舒服。
他和埼玉現在常駐在齊木楠雄的家中,齊木楠雄家裡就有一個暖爐。
注意,是暖爐,不是曾讓埃利克忌諱猶深的被爐。
這個玩意兒沒有宛如坐進去就被罩住的深不見底的黝黑空間,隻要坐在離它不遠的地方,就能感受到暖風拂拂。
吹得久了,屋內寒意退散,就能讓整個人都慢慢舒坦起來。
故此,埃利克去樓頂的時間少了,更多地待在了室內——被埼玉看到眼皮微搭、似睡非睡的次數也就由此增多了!
看不出來啊,想不到哇。
埃利克自己就是用冰的,人看著也冷冰冰,結果意料之外地怕冷……
哦,不對,糾正一下。
不是怕冷,這怎麼可能。
他隻是到了這時候,就被幼年期人類骨子裡的某種習性影響,瞌睡蟲從莫名的地方攀爬上眼角而已。
“誰說——”
“我看到了楠雄也看到了,反駁也沒用事實就是這樣,好的你可以繼續說了。”
埃利克:“……”
銀發少年表示不屑於跟他們爭執這些無聊的小事,強行截斷了與暖爐有關的話題。
不過。
他好像還是被埼玉說服了。
因為這個世界正處於冬天,出門沒意思,冷起來更沒意思,不如去外麵春暖花開的地方轉幾圈,找點“新奇”的事情做。
這裡的“新奇”有著特彆的標注,突出其重要性。
在沒什麼特彆之處的普通世界“野營”,顯然不符合“新奇”的標準,武力值位於人類巔峰的三人估計也沒多少興趣。
所以,埼玉提議,讓埃利克帶著他們去陌生的異世界探險。
既保證了埃利克對陽光的需求(埃利克:“你這話說得為什麼讓我想揍人。”),又滿足了齊木楠雄對新鮮事物的追求,可謂是一舉兩得,回頭還可以提筆寫下一篇情節波折精彩絕倫的遊記——
“我有問題。”
“你說!”
“能百分之百確定去的那個世界正好春暖花開嗎?”
“呃,這個……”
“以及,能百分之百確定去的那個世界很新奇,而不是有一個平淡無奇的世界嗎?”
“……”
“看,不能確定是吧。”
十分不幸,掛著“呆子”外號的初中生張口,語言就化為利箭,把某漏洞百出的男人懟得啞口無言,好險沒把心給紮穿。
不過,在來自於現實的刀刃劈斬之下仍能頑強而立,這是踏足過社會的成年人獨具的技能。
在這樣的挑刺之下,埼玉仍能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掙紮狡辯:“啥,啥啥啥?我剛剛都說了什麼?不好意思我都忘了哎。對哦,我說的是,埃利克——你不打算去找找你的小弟嗎?”
埃利克:“啊?”
埼玉:“小弟啊小弟,最小的那個!”
埃利克:“哦。”
這裡的最小的小弟,指的是似乎被大家齊齊遺忘了的直覺派少年,金·富力士。
當初,夢與現實相連的世界瀕臨破碎之時,齊木楠雄把除自己和埃利克、埼玉三人外的其他人都移了出去,其中也包括了金。
按理來說,丟出去的人應該都在同一個地方,不可能單獨漏掉誰。
可現實就是有這麼奇怪。
等埃利克和埼玉出去的時候,數了一圈,不對,再數一圈,就發現居然少了一個人。
少的那一個人,正是金·富力士。
就算現在抓著齊木楠雄詢問,齊木楠雄也說不出自己是不是出了岔子,把金單獨丟到另一個地方去了——這種低級的失誤他也不會犯好麼。
可人就是失蹤了,找半天都沒找到。
嗯……
這麼一來,似乎就隻有埃利克靈光閃現後找到的那個可能性了。
跟埼玉的情況相同,金是從他自己的世界莫名其妙來到海底的遺址裡的。
他們不像埃利克,自己就帶著作弊器般的跨越空間能力,穿越世界的原因至今不明。
所以,這裡也就不排除,金又重演了當初忽然穿越異世界的遭遇,自己再一次跑到了不知哪個異世界去了。
平行世界如此之多,密集散亂如夜空星辰,埃利克就算想去找,也不知道要找上幾千幾萬年。
“找也要找得到才行啊。”
“我相信,你們有這麼深厚的緣分在,一定可以輕鬆找到的!”
埃利克:“嘖。”
不用說,埼玉還在強行找借口,此時表麵鎮定,但光頭後麵的汗水淋淋已經將他暴露。
埃利克盯著他。
埼玉也盯著他。
被這兩個眼神如出一轍的家夥意味深長地盯著看個不停——即使是世界第二強的男人也會覺得壓力很大呀!
“好吧。”
“咦?”
“你想去的話,去就去唄,直說不就好了,非要這麼繞圈子。”
“……埃利克!”
埼玉的眼神頓時出現了變化,仿若有感動的淚花在其中閃爍。
他可能還在想:啊,這就是埃利克,我的好朋友!我就知道,埃利克在照常唱完反調之後,一定會——
“金那小子走丟了這麼久,不去找找,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埼玉:“啥,結果不是為了我才去的嗎?”
埃利克:“你又不是我走丟的小弟。就算真走丟了,把你隨便擱哪兒放著不管也完全沒問題吧。”
埼玉:“告訴你埃利克,我受傷了!”
埃利克(冷漠):“哦。”
埼玉:“唔哇啊啊啊啊——”
來了。
這兩個人又開始了。
每隔兩天三天必然會發生一次的雞毛蒜皮爭執再現,一點兒也沒有遲到。
齊木楠雄選擇自己坐著看漫畫。
他現在又把漫畫重新拾起來了,今天翻開的是最新一期的名偵探O南。
主線劇情不出意外沒有新進展,但卻在插播了某超高人氣怪盜客串登場的日常情節。
不知道是不是作者自己做了噩夢的緣故,漫畫裡莫名塞入了不明所以的一格。
畫的是怪盜因為某日做的奇怪噩夢——夢到自己被籃球和網球以及不是球的幽靈窮追猛打,導致醒來後看到球狀物體就會心頭一顫,留下了極深的心理陰影雲雲……
“好了楠雄彆看了,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