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拉(呆):“哎?蟲子?”
“沒錯,無論是哪方麵都惹人討厭讓我很不想回憶起來的蟲子。”
“蟲子不是到處都有嗎?啊,現在就有一隻小螞蟻,爬到了我的書上……”
嗖——
萬裡無雲的大晴天,平白無故刮起了將少女身後大樹吹得呼啦啦響的狂風。
不知真相的人或許會覺得奇怪,但也不會放在心上。
隻是呢,安安穩穩坐在樹下,隻是麻花辮被吹得在身後晃來晃去的伊莎貝拉心裡門清,大致發生了什麼,全靠猜也都猜到了。
少女照樣不動聲色,十分平靜地把晃到身前來的鞭子甩到後麵,再泰然自若地抬手,翻過放在膝頭上的那本書的書頁。
沙拉拉,絕非異常的和煦微風遲了一陣兒才來。
那時,少女翻過的書頁已經又多了一層。自頭頂墜下的樹葉光影如同晃動的碎金,落在白紙黑字上,仍顯得璀璨生輝。
她不在意消失了的陌生人什麼時候回來——或者,還回不回來。
比書頁輕不了多少,比白水濃不了多少,甚至充滿了矛盾與懷疑的奇特聯係,竟然就這樣長期地持續了下去。
齊木楠雄滯留在孤兒院,有時候會去四周打探情報,但都沒有走得太遠,至少被懸崖隔斷的這一圈以外的地方還沒有去過。
他是在事後才反應過來詭譎之處。
按理來說,光是被分隔開的數個孤兒院的形狀,就顯得尤其詭異。
連接著孤兒院與對岸的唯一那條小路直通一座顯眼的建築物,這棟標誌性建築也尤其突出。
齊木楠雄早就注意到了,可意想不到,他居然一次都沒有去探索過。
每每都是剛產生“去那裡看看”的想法,還沒開始付諸實踐,他就莫名其妙地改變了念頭,打道回府。
要麼就是陰雲密布,突然下雨,一隻蜘蛛從天而降……種種意外突生,讓齊木楠雄頓時打消原來的主意。
——這不是他膽小,態度敷衍,不把重要的事情放在心上。
似乎,這裡存在著某股特殊的力量。
每當齊木楠雄快要接觸到“真相”,這股力量就會出現,悄無聲息地影響他,推動他自行遠離。
最開始的一段時間,齊木楠雄本人還無法察覺到自己被影響了。
他隻在隱約間意識到了怪異的存在,隻覺得自己最近好像特彆倒黴,有可能是被目前還失蹤中的銀發倒黴蛋傳染了,導致幸運值急劇下降。
不對。
不對。
不知不覺地,來自異世界的超能力者被“困”在了孤兒院。
他差點清醒不過來。
那麼,是時候進入這個短暫故事最為關鍵的轉折點了。
對奇怪少女伊莎貝拉的觀察,進行到第三個月的時候。
隻隔一日的第二天,剛好是伊莎貝拉的十二歲生日。
不用說,齊木楠雄肯定不會對她說生日快樂,更不可能準備禮物。
許是心血來潮。
或許也是浪費了這麼多時間之後,還是搞不清楚這個少女在想什麼的超能力者宣布放棄的預示。
齊木楠雄還沒去探索森林之外的世界是什麼模樣,他隻在伊莎貝拉不知多少次再問起同一個問題時,給出了與此前截然不同的回答。
“你說的‘外麵’指的哪裡我不清楚,不過,我來的地方是什麼樣子,還是可以給你描述一下的。”
他所描述的“來的地方”,當然是他的家鄉。
那可真是一個普通得毫不出彩的世界啊。
可能是在誕生之初,就把所有的亮點集中在超能力者齊木楠雄一個人身上了。
跟異世界的少女介紹平凡無奇的世界,好像也沒什麼可說的。
超能力者思索了一番——
算了。
他還是彆講了。
不講倒也不代表撂攤子不管,齊木楠雄臨時想起了某個煩人魔術師騷擾他時用的方法,在這裡應該可以學著用一次。
豐富的真實畫麵,總比語言來得生動形象。
於是,伴隨著夜間新的一天到來的鐘聲,伊莎貝拉做了一個夢。
似與她相隔不遠、卻又無法跨越到達的異世界的畫麵接踵而來。
不曾見過的高樓林立,玻璃外層在太陽光線的照拂下反射出粼粼的耀眼金光。
隻在書本中的配圖見過的汽車穿梭不停,既在街市之間行駛,又在道路兩旁一叢叢的樹影裡滑行。
除此之外,還有陸地中心的山川河流,地處險峻的高崖深海。
——真……寬廣。
還有。
還有好像無處不在,哪裡都能看到的人們的歡喜笑顏。
最讓夢中的少女觸動的是——大人與大人,孩子與父母,幸福的家庭。
——這是……真實的嗎?
是真的。
——‘外麵’的孩子,能夠像這樣笑著嗎?
為什麼不能?
……
……
——我知道了。
不知道多久之後,伊莎貝拉頭一次沒有淡然地一笑了之。
——謝謝。十分感謝。
她似是釋然了什麼,全身上下都如釋重負。
雖然齊木楠雄還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他覺得,在這一刻,伊莎貝拉的幸福是真實的。
她終於相信了他。
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