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齊木楠雄:“這兩個傻子!”
傻瓜二人組喊得熱鬨,但實際上並沒能打得起來。
因為在開打之前,麵無表情瞪著他倆的嬰兒楠雄就會使出強硬手段,把他倆從房頂上提起來,扔到百米開外的草叢裡去——指不定還會挖個坑把他們埋了。
沒錯。
感情深厚的三人組,此時又是在白房子的房頂開著秘密會議。
本來應該是更深一步坦白真相的肅穆場合,但很不幸,齊木楠雄差點被哽到窒息。
由於“秘密”的存在,三人之前沒怎麼湊到一起,氛圍隱隱約約還有些僵硬。
此次能夠順利攤牌——
很好。
他們又回到了過去的相處模式。
兩個年齡加起來足有幾千歲的男人沒說幾句話,就莫名其妙變成內鬥吵架,撈起袖子就要開打,這種幼稚的事情連初中生都不屑去做。
房頂砰砰啪啪,房梁屋脊跟著梭梭抖動,莫不是抖下了好幾層灰,光聽聲響便尤其嚇人。
幸好,在引起小朋友們的恐慌之前,齊木楠雄以急速施展手段,來讓幼稚男人們安靜。
“真是夠了,害我把原來想說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
超能力者絕不會承認,多虧了這番故意表演的成分不知有多大的打岔,他的心情著實好轉了不少,心底也輕鬆了許多。
感謝之類的話,已經不用對他們說了。
就跟他們明明覺察到他的猶豫,也包容地沒有指出是同樣的道理。
嬰兒楠雄不再懸浮在空中,選了夾在男人和少年中間恰到好處的空間坐下,還真是剛剛好。
他說:“我當時的心路曆程,就算不說你們也應該明白,所以就略過不提了。”
齊木楠雄還是沒有徹底地狠下心。
是多此一舉也罷,如果這個世界的鬼都是他所見到的殘殺人類的鬼,那麼他所修改的“設定”便是一刀斬斷。
如果的如果,在這一群體中也有極少數的良善的存在,他的這個“多此一舉”,就是為它們所準備的。
擁有比誰都要細膩的善良,看似不平凡,又有更近於人類的平凡之處,這就是超能力者齊木楠雄。
這也是明白過來之後,埼玉和埃利克都在心中暗想,‘楠雄/呆子這家夥,真不愧是他’的原因。
“從結果來看,我當時留下的這個限製算是生效了。的確有不以人類為食的鬼留存了下來。”
“但這不是什麼好事。留下的鬼的數量稀少,被人類奪去了絕對的優勢,這就導致了,我和埃利克所看見的——”
齊木楠雄的話音到此出現了停頓。
不是他不想繼續以平靜的語氣往下說,而是難以控製情緒的起伏,一開口就會暴露。
這件事,注定是他心裡暫時過不去的一道坎。
以為會帶來好事的“幫助”變成了壞事。
以為會出現的好的轉變明麵上是出現了,可實質上,說不準比較之前誰更糟糕。
他太年輕了,也低估了“外麵”世界無一例外都存在的人性卑劣。
“我……”
“沒什麼!”
再開口時,隻吐露出了一個字,嬰兒楠雄就被某支可靠堅實的臂膀一把撈了起來。
埼玉把嬰兒楠雄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本來想拍肩以作支持——算了,楠雄變得丁點大根本就下不了手——最後還是改成了聲音鼓舞:
“彆管是你的錯還是誰的錯還是到底有沒有錯,楠雄,你不是說不後悔嗎?能把不知道怎麼腦袋不清晰的埃利克弄清醒,已經是大功一件啦!”
又被扯進來了的埃利克:“啥?!”
嬰兒楠雄平靜下來:“嗯……埼玉,我把這件事瞞著你們,也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會引發我看見的那一幕,也不知道從何阻止,隻能儘量維持不變。”
埼玉:“沒事!現在知道了也阻止了就行了。如果埃利克真變得奇奇怪怪的,那可就麻煩啦。”
埃利克:“誰要變得奇奇怪怪的???”
“沒有,沒什麼,你可正常了!”
“還敢再敷衍點兒?”
“不敢,不敢不敢——哦話說回來,現在這個世界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不用楠雄再費力去調查,隻要去問那個人,就能夠清楚了吧?”
埼玉一舉轉移了話題,讓埃利克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他說的很有道理。
從屋頂上向下望去,隻需略略垂眼就能看到,還是那個老地方。
穿得白白淨淨的孩子們手拉著手,圍成了一個圈,哼著媽媽剛教給他們的歌,在草地上歡快地玩著遊戲。
修女就站在一旁,浮現在她唇邊的微笑還是那般溫柔親切。
她不是一個人精力,還有一個孩子緊緊抱著她,像是受了驚,害怕地不想離開她半步。
伊莎貝拉便用溫暖的、帶著柔和力度的手,輕浮了這個小姑娘毛茸茸的腦袋。
“科尼不想跟大家一起玩嗎?”
把臉埋進她裙擺裡的小姑娘細聲細氣,反而把手捏緊:“不……科尼想和媽媽……多待一會兒……”
“好啊。”
她不會拒絕。
前幾天被送走的科尼又回到了孤兒院,讓還沒被收養的孩子們既高興又擔憂。
高興是因為小夥伴回到了他們的大家庭,擔憂是怕科尼在外麵受了什麼委屈,是不是被嫌棄了之類的。
不過,到底是小孩子,很快高興就大過了一切,不在意那麼多了。
伊莎貝拉也表現得毫無異樣,以與往常一般無二的態度對待科尼。
然而,這絕不正常。
她是最該明白問題所在的人,可卻毫無反應——
不。
伊莎貝拉的真正態度,早就已經暗示給“他們”了。
“我明白,幾位閣下一定想要知道,孤兒院所隱藏的所有秘密。”
在覺察到從上方而來的目光時,草地上的黑發修女抬首,與那邊靜靜對視。
她嘴角的微笑,便如同寂靜綻放的花一般,在陽光中緩緩擴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