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她的所作所為,用“傲慢”一詞來定義毫無問題,更進一步,形容成“狂妄”或許更為貼近。
所以,在哪裡呢?
讓絕不愚蠢的伊莎貝拉能夠如此自信行動的力量來源。
應該是一個相當難以探求的問題啊,隻不過,還沒過多久,在外人的注目之下,她便重新微笑了起來。
“是一種……模模糊糊,不知道是否真實存在的力量啊。”
答案揭曉。
記憶不曾出現偏差,隻是被若有若無地隱藏了,直到不需要再掩蓋的此刻,終於被輕而易舉地揭開。
不存在於現實的模糊“力量”,在伊莎貝拉還沒有被收養,還沒有去往“外麵”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前往的是黑發少女的【夢】裡。
沒錯,是【夢】。
如果有可能,每晚都會到來。
如果有暢想,多奇幻多美妙的場景內容都能出現。
如果有需要,甚至可以跨越時間與空間的界限。
並且,一旦夢醒,此前的一切美好或糟糕都會隨著清晨的到來而消散——這一點,既是遺憾的缺點,也是獨特的優點。
這也就是伊莎貝拉明明在潛移默化中深受影響,但回到了現實,竟然幾乎不記得發生過什麼的原因。
‘哎呀,出現過類似情景的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來著?粗略算來好像是多少多少年前……算了,這麼不妙的話題還是不要深入比較好!\\\'
最初的那個夢裡,一定出現了這麼一道拖長了尾音的嗓音。
有點慵懶不著調的感覺,但好像又很溫柔,想要親近——絕大部分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的人都會這麼想,小伊莎貝拉也不例外。
她不知怎麼就跌倒在了花海裡,那時還未曾察覺自己落入了夢中。
因為一切都是輕飄飄的。
身下壓著的花的墊子輕飄飄,調皮晃動起來的花葉也在眼前輕飄飄,連帶著緩步走到腦袋前麵的白頭發大哥哥的影子,也變得輕飄飄。
看不見臉的白發大哥哥的聲音更輕,像是從很遠——遠到不能去想的時間和地點傳過來的。
“不像啊,不像。”
仿佛被風模糊了關鍵字句,這個人在說著什麼聽不懂的話。
少女隻知道自己被打量了一遍。
“頭發的顏色不對,眼睛的顏色更是反了,外貌特征沒有半點和‘她’吻合的地方。反正已經被修正了,我管不管都不影響,隻是需要一個留下印記的對象的話,選擇你未來的‘女兒’還要更合適一點……”
“所以,真奇怪。”
“勾起我的回憶的點在哪裡呢?”
這才奇怪。全是奇怪的話。
停在暫時不能移動的少女跟前,又一次來到人類夢境之中的某個存在似乎在困惑。
他著實思索了一陣兒,方才找到答案。
“是嗎?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像的不是阿爾托莉雅,而是那位我沒能真正見過麵的……魔女閣下。”
“……”
“他見到你時,會想起來嗎?”
這個人還問出了奇怪的問題。
不記得了。幸好黑發少女在不久之後悠悠轉醒,便將夢中帶著沉重呢喃的低語忘得一乾二淨。
沒關係,不需要她明白什麼,這隻是一個必然會埋藏在這裡的契機。
伊莎貝拉從那一天開始,就進入了連續不斷的“夢”裡。
在夢中會有一個雷打不動的白發大哥哥現身,給她說上無數要把腦子塞滿的知識外加道理。
女孩子不一定需要具備的技巧也因授課人的私心,不著痕跡地加入了進去。
因為是“夢”,所以不用明白——是這樣嗎?
就當做是這樣吧。
因為是“夢”,伊莎貝拉對自己不需要涉及的課程並沒有抗拒,她甚至連“白發大哥哥”這一充滿疑點的生物為什麼會存在不加以質疑。
嗯,關於到底有沒有腹誹“這人誰啊為什麼這麼囉嗦教育方式是不是有點問題”之類的,然後相當活躍地跟夢裡哇哇叫著“我可是義務勞動的純良魔術師啊”的可疑人士對峙……
忘了,不知道,那就當做沒有,伊莎貝拉一直是一個乖巧好學生吧。
隻要知道伊莎貝拉在足足數年的時間裡,不知不覺地得到了無數本來不應該儲存在她腦海中的“知識”,就行了。
對待敵人要如狂風驟雨般強勢暴力,能不囉嗦就彆囉嗦——是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魔術師教的,據說他最喜歡的人就是這麼個風格,把他迷得不行。
如果正麵強勢不過那就假裝要念咒語,趁機悄悄把手裡的武器抬起來拍到敵人臉上,什麼你不會魔術?那就自己靈活變通吧——也是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魔術師教的,這倒是他自己的風格。
“能不要嗎?我覺得很傻。”
“什麼叫很傻!太沒有眼光了小伊莎,正麵迎擊的勇敢之光無比耀眼,實在是——”
“不,我說的是假裝念咒語然後悄悄偷襲。”
“……好過分!”
——算啦,算啦。
——反正一覺起來,就會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