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在人工繁殖的過程中,還得采用優勝劣汰的方法才行。
或是為了虛榮,或是更為乾脆地隻為利益,一個國家開始秘密培育“武器”。
消息走漏後,第二個、第三個……無數個勢力都做起了同樣的事。
人類開始用自己的方法“幫助”新生物繁衍。
不能用以戰爭的試驗品不被需要,直接舍棄。無數隻生物被關在同一個密閉空間,不給食物,隻能自相殘殺到最後的那一隻才能留下。
層層篩選排除,培育到一定程度,這些秘密武器還是被藏在暗處。
隻是,投給它們的食物從同類,變成了另一種“飼料”。
食用人類的大腦能促進“武器”的進化,其中,以六到十二歲的幼童的大腦最佳——通過實驗得出這個結論後,秘密的農場在世界各地修建而起。
被統一培養著的孩子們在綠意與花叢間儘情奔跑。
美麗的花兒,於萬物複蘇的溫暖春天在大地之上肆意開放。
它們的根莖深埋在泥土裡,卻深深地延長,連接在了地底數百米之下被吞食的屍骨上。
然而。
投喂“武器”的過程,又是什麼時候變成上等人們拿來悠閒觀賞的娛樂了呢?
“我……救……啊啊!我不……是那個……我不知道!我……啊啊!!是——”
“——夠了。”
已然明確變得比地獄之音還要恐怖的尖叫戛然而止,如同連求饒的勇氣都沒有的那人被一把掐斷了脖子。
事實上並沒有。
用自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那人,隻是很平靜地說了一句話:
“那些惡心得讓人作嘔的事情,我一點也不想聽。”
從聲線中微泄的冷意,隻是冰山展露在海麵之上的一個尖端。
海麵下,有多麼龐大可怖的能量在凝聚,肉眼難以看清。
埃利克沒有失控。
是的,即使這一次湧入他心中的【憤怒】,已然遠遠超過了上次目睹地下巨塔時的程度,他還沒有怒到失去理智。
他還能分心,緩慢地理清邏輯。
首先確認,伊莎貝拉被他刻意丟到了稍遠的地方,還用冰牆隔開,肯定聽不到這裡的聲音。
他不想讓她聽到這麼多汙耳朵的所謂真相。
其次判斷,他還可以控製住自己。
不會失去意識,再讓齊木楠雄來阻止他“發狂”。
少年能聽到自己激烈的心跳。
此時此刻的心情,是什麼?
單純地被惡心到了,還是沒來由的怒其不爭?亦或是……更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悲傷?
埃利克以為自己很冷靜,但實際卻是,他無法判斷。
無名的心火,燎燎灼燒。
讓本該冰冷如雪的那處滾燙發熱,幾近讓肋骨與貼近的血肉融化,顯露出深埋在底下的……
‘我不知道。’
他對自己說。
‘不知道現在這讓我莫名其妙煩躁的心情算什麼,太煩人了,越想越是。啊,對了,我從來——都不喜歡想這麼多!不是嗎!’
既然如此。
那就乾脆不去想。
還是依照著由心而生的那個指引——
……
“可是。”
有人輕聲道。
“即使殺掉了這些讓你覺得惡心的貪婪之人,毀掉了這個種滿邪惡的汙穢之地,在你目光不可及的他方,還有與他們完全相同的人,數之無儘。”
“那有什麼?都清理掉不就行了。”
少年說得狠厲,卻像是在賭氣。
“清理不掉的呀。你所厭惡的‘惡’深紮在人類的心間,不是灰塵,一掃就能乾淨。”那人接著說:“倒像是露在表麵肉眼可見的雜草——嗯,除掉一波,隔了不久就又會生長。”
“這是因為沒有把他們連根拔起,我會把根□□,再一把火燒光!”少年還是堅持,語氣開始不耐。
那人聽出來了,似乎有點無奈。
“該怎麼說呢,這邊燒掉了一波,等你再去另一邊的時候,新的種子又播撒出了。啊啊,果然性子微妙地變化了些許嗎,以前的你……”
“再多說一句,我就連你的白毛一起燒了。”
——不說了。
廢話太多的白毛識趣地閉嘴,轉用口型。
他消失了這麼久,這會兒又出現在了少年麵前,沒有被揍,純粹是因為少年還有更緊要的事情要做。
而他還是來阻止他做這件事的。
嗯……也不能說是“阻止”。
隻是想勸下他,換一種更巧妙,更方便的方式。
刻意把自己的身形維持在幼年期階段的夢魘大概有些頭疼,要怎麼勸才能讓少年——在不揍他或者無視他的前提下聽得進去,是個很大的問題啊。
所幸王的導師,勇者的指引人,擁有千裡眼的花之魔術師充滿了智慧。
“我能先帶你……帶你們,去一個地方嗎?”
趕在被趕走之前,魔術師眨眨紫眸,笑意盈盈:“我向親愛的……勇者保證,那一定是這個世界存在的,最理想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