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隱隱約約的頭痛,再加眼前不是“神”會出現的短暫的恍惚,應該怎樣來解釋。
狂風大作,將黑雲陡然吹散,可蘊藏在雲間的雷電仍未弱下聲勢。
駭人的電光曲折如蛇,彰顯出殘破的世界將破,萬傾雷蛇將落的恢弘磅礴。
金發女神由她的坐騎托起,深紅色的披風在身後颯颯揮舞。
聖槍毫無疑問地自她手中舉起。
彙聚毀滅天地之勢,即將降下的光芒足以將大地清掃一空,宛如天罰,凡人根本無法匹敵。
即使是位於“傳說”層麵的英靈,麵對聖槍的威力,也必須謹慎退避才行。
是啊。
對死亡的退縮,對神靈的敬畏,都應是人之常理。
能超脫“常理”的人有多少?
宛若湖泊中的一顆水珠,森林中的一株小草,慢慢人群中,極其難得方才能尋找到一個這樣——獨特,的人。
其獨特在不僅不畏生死與所謂天命,還更跨一步。
“不知姓名的人類,是什麼,驅使你越過人類的極限,執意要來到吾麵前。”
金發女神本沒有必要多言,但十分奇怪,她還是問了出來。
疑惑,是將如細小氣泡慢慢浮起的漣漪全部拆散——再重聚到一起維持表麵平靜。
她見那人類抵禦住狂暴,揮手便擊碎了雷雲,再一仰首,周遭所有背景都不如他破開風雨後被雨露沾濕的麵龐清晰。
待到水分全部揮散,他的眉宇間應當比寒霜更要冷清。
……
所以,是為什麼才會出現與“原本”不同的情景。
那個人類自帶的溫度,比“女神”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物都要火熱。
那個人類之所在,不是寒冷的冰雪。
他的執著,以及從灼灼金瞳中噴發出的【呼喚】,已然成為了【火】。
似乎……
這股從心底裡翻湧而出的酸楚,幾乎轉瞬就牽連到雙眼。
啊啊,是這樣嗎?
朦朦朧朧的黑幕中央,似是悄無聲息地裂開了一道縫隙。
光從黑幕後照射進來,縱使隻驅散了些許陰影,但也可稱是一個極其不易的進步。
“女神”忽然想起來了。
在曾經的什麼時候,在早已失落的某處,她見過與之相符的,同樣的眼神。
或許,那兩道目光的主人,也是同一個人。
那一個獨特而不凡的存在,煌煌燎燒,灼灼生輝。
兩眼的光芒向四周釋放,它們,也就披拂在全身仿若被冰雪凍結的女神……不,少女的身前。
感受到了溫暖。
所以,“女神”又問了:
“你,是誰?”
“我隻是一個多管閒事的……”
忽然頓住,不知心中閃過了幾番念頭,隔了許久,那個義無反顧撕裂暗沉天空,將雷暴凍結的少年,才再開口:
“算了,雖然不太情願。”
“我是你的兄長。”
他道。
“承諾會為你遮風擋雨,縱容你的任性,也會在你步入迷途時狠狠地教訓你——但實際上並沒有做到的沒用的兄長。”
“現在才來完成約定,抱歉。”
他向神色依然淡泊,唯獨眼中倒映出自己麵孔的“女神”,義無反顧地伸手。
——哢!
那柄槍。
“……!”
“女神”的手中猛然一空。
不是她握得不緊,所附加於聖槍中的魔力不夠充足。
而是在她的精神被言語、金瞳、破碎的人性激烈撞擊,出現鬆懈的空隙的那一刻。
梅林悄無聲息地出手了。
聖槍從“女神”的掌心間脫離,白光未散,似要攜帶萬傾之力轟擊地麵。
所幸,在那之前。
少年穩穩地接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