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大哥沒有回來。
一直到阿爾托莉雅回到王城,加冕為王,被眾騎士擁護,卷入曆史洪流,再於無法抗爭的潮水中掙紮顛覆……
大哥都沒有回來。
太久了。
太久了。
空置的王座被荊棘緩緩攀爬,斷裂的長劍埋沒於沙丘,僅漏出的鐵片在無休無止的風吹雨打中失去光澤,最終斷裂。
風暴席卷。
將聖槍拾起,沒有回程、沒有去處的王在終結之所無儘地徘徊。
連內心深處最深的執著都能淡化,她也理所應當能夠遺忘掉某些被塵封的過往。
如無意外,不會再拾起。
如無意外,亦不會出現讓她有機會“想起”的可能性。
除非——
是“意外”意想不到真的出現了的這一刻。
“你……”
“為什麼……”
聖槍脫手,這是本來絕無可能出現的結果。
可金發的女神卻將錯愣維持了下去,並且,時間並不短暫。
她足足恍惚了好一會兒,仿佛眼前出現了似曾相識的,曾經在什麼地方出現過的畫麵。
——為什麼,我會如此想要‘看見’你。
——為什麼,對‘兄長’這個詞,我會如此熟悉?
被神化侵蝕的“女神”著實疑惑不解。
她找不到原因……哦,不。
直到又一個轉機出現,她都遲遲找不到原因。
手下意識地抬起,卻不知怎麼微微一晃。
一個好像早就戴在了那裡,卻不記得什麼時候藏起的東西,順勢輕巧了掉了出來。
她目前所在是在高而冰寒的天空之中。
那物剛一掉出,便立即遭受霜凍,蒙上一層花白到近乎透明的色澤。
再加上體積較小,沒入陰暗的背景裡,便極其不起眼,很難引起他人的注意。
可能女神麵前的銀發少年就沒有注意到。
因為他神色凝重,卻對此無動於衷。
後方的魔術師也不為所動,雖然他其實已經看到了一晃而逝的變化。
麵臨這種情況。
微小之物就算從高空跌落,可能在半途就被徹底冰凍,未經落地就脆弱地破碎,也有可能落下了,從冰晶破裂成碎花……可終究沒什麼大礙,對“女神”起不到任何影響。
“女神”完全可以視若無睹。
然而,就在這裡。
仿佛沒有任何猶豫,純粹在刹那之間,響應了內心本能的驅使——
“……!!!”
“呼——”
淩厲的風聲驟起,衝刷在人身上,如同鋒利刀鋒刮過。
王的坐騎穿破雲層,竟是載著金發“女神”,在此時縱然俯衝而下。
“女神”看到了從自己手腕間掉落的花環。
她不記得花環的來曆,與之相關的任何線索都已不複存在。唯獨還存在著的,隻有那一個簡單的想法:
——不想讓它消失……離去……
——不能破碎。
因為,這是某個重要的人留下的,僅存的某個重要之物。
……
……
——嘩啦!
脆響忽然從地上傳出,明明並不算響亮,卻帶出了震耳欲聾的氣勢。
最終的最終,“女神”沒能趕上。
無法用言語形容,但可以猜測,在意識到結果之後,神色冷清的“神明”似在瞬間心頭一空。
比原先更空了。
“那個東西,壞掉了也沒關係吧。”
“……”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還帶著。阿爾托莉雅,你生氣了?”
“不。”
“女神”平靜回答:“我隻是,莫名感到惋惜。”
“也沒有惋惜的必要。”
出現在她後方的聲音竟說著這般引人氣憤的話,語氣還絲毫不顯得委婉。
“誰跟你說,禮物就是這個讓你隨便戴戴的小玩意兒了?”
“梅林老師…………哎?”
——所以說。
——根本就不是這回事啊,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