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恪皺緊了眉頭,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嗓音低啞:“嬌陽,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若因此將功贖罪,把你的一切經曆告知江湖中人,待真相大白於天下,我相信大部分人會原諒你的。”
“不,來不及了,”嬌陽嘴角微勾,睫毛垂落,掩住眸底一部分情緒,“彆把原諒說的那麼理所當然,陸叔叔。從我的手殺第一個人開始,有些路一旦走上去,那就回不了頭了。殺一個人和殺無數人,有什麼區彆嗎?一樣是殺人魔。你沒有資格替任何人做下原諒的決定。”
陸恪一愣,正想反駁,卻被她打斷。
“哪怕就如你所說,真的大部分人原諒我了,那那些經我之手,而淪落得家破人亡的人呢?彆說其他人,就是阿訣,我現在哪怕費儘心思一輩子,到頭來換回的一句也肯定是不原諒,更何況彆人?
既然回頭不是岸,那又何必回頭。我放著一人之下好好的神月教護法不當,跑去贖罪?哪有這樣的道理。”她望著自己的雙手,臉上綻放出甜美的笑容。
“嬌陽”陸恪內心無比複雜,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什麼才是正確的,而且對於她這一番話,他竟無力不知該如何反駁
“你不要自暴自棄,這些年錯的不是你,而是魔教,是元明期。”或許他是該改變往日對魔教中人一貫的看法了,裡麵多少人是被逼無奈。
“我可沒有自暴自棄,”嬌陽笑嘻嘻地,“而且我也從不覺得當初我選擇的那條路就是選錯了。世道所謂的是非正邪,有那麼重要嗎?最早規定是非正邪的人又是誰,我憑什麼聽他的,這個世界上有誰能證明所謂的正與邪究竟哪個才是對全人類社會發展更有利?而且這到頭來,還不是人類擴大化的利己主義嗎?
聽不懂?打個比方吧,就比如我們全都在說的人人讚頌的蜜蜂和人人痛恨的老鼠。人類竊取蜜蜂的勞動成果,搶走它們的蜂蜜,還惺惺作態地讚頌它們勤勞,卻對同樣偷走自己食物的老鼠深惡痛絕,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正道利己主義。你覺得值得推崇嗎?你要是覺得對,那你就追去,彆妨礙彆人,還自以為高人一等地指指點點就行。”
“嬌陽”陸恪皺緊了眉頭,他不確定是魔教把她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哪怕再高尚的人都會有自己的私心。”
“對呀,道理我當然懂,就是因為我知道任何人都有弱點,都有他醜陋的一麵和無法避免的私心,我才覺得誰也沒必要教育誰。思想都是根深蒂固的,沒必要非要讓誰和自己一樣,合得來就處著,合不來就分開,因為自己的思想與選擇的行為所產生的後果當然也得自己承擔。三觀不合還非要糾纏來糾纏去的,真麻煩。”
嬌陽撇了撇嘴,她絕對沒有在內涵誰。
“反正換做是我,管它什麼蜜蜂還是老鼠,蜜蜂的蜂蜜被我搶走,那是它技不如人,老鼠敢偷我的東西,那就打死它。勝負如何,各憑本事。”
陸恪怔住,他眼睜睜看著她抬步離去,背對著他越走越遠,地麵上影子拉得老長。他試圖張嘴,卻發現有些失聲。
“不過至於這藥謝了。”
嬌陽勾起嘴角,晃了晃手,抬起下顎,目光晦暗。
“我才不管什麼正路還是邪門歪路,我隻是我,無論盛嬌陽還是易扶苓,我都隻走屬於我自己的道。”
她才不在意江湖中後世之人傳她是魔教妖女,還是什麼拯救天下於水火的聖女,至少現在,她隻想成為第二個元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