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發現自己居然還能平靜地欣賞景色。
神奇又意料之中。
他骨子裡就是很瘋,又瘋又倔,曾經帶他的大師欣賞他,跟他說這樣挺好,因為過分循規蹈矩的人寫不出好音樂。但江楓覺得自己隻是叛逆。
就是這樣一個叛逆的他,居然在光蔚安分守己了三年。
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現在想想,可能困窘的生活真的能磨平一個人所有的棱角。
那個時候他沒有錢做藝考培訓,這錢兩家都不能要。楚家是他不想,江家倒是合情,但是他也不願意。家裡不寬裕,江夕還在上初中,沒有錢給他燒。
但是光蔚有老師。
專業課靠著光蔚請的老師,文化課靠自己,他考上了A市全國排名第一的藝術學院舞蹈係。
到了地方,他付了錢下車。
距離容慧琳手術結束還有一段時間,他躲在寂靜無人的樓梯間吃遲到的早飯。
一個豆沙餡的包子,已經涼了。
但是味道還可以。
江楓慢慢地吃完,再抬眼,門邊站了個人影。
“辛彤一連打了我五個電話。”楚雲柏說。
江楓將手上的塑料袋丟進一旁的垃圾桶,然後想了想,誠懇評價:“那還有點少。她給我打了快十個。”
剛剛吃包子的時候順便看的,剩下的二十幾個有隊友,更多的是媒體。
楚雲柏看他,淺褐色的眼睛裡波光微動:“罵得爽嗎?”
江楓抬眼,眼神乾淨而坦蕩:“還行。”
“你這一罵。”楚雲柏慢慢地道,“辛彤和公關部至少要忙好幾天。”
他頓了頓,“你在前公司也是這樣任性的?”
內容近乎嚴厲的斥責,語氣卻不是那麼回事。
那當然不是。
江楓想。
但是他爽快點頭:“對啊。我也這樣。”
“我就是這麼一個很難搞的藝人。”他道,“楚總後不後悔簽我。”
他看著楚雲柏。
他們第一次重逢,在洗手間外的走廊相遇,江楓還不敢看楚雲柏的眼睛。
後來在楚雲柏的家裡,他也始終不怎麼抬頭,好像要用眼神給地麵做一個全套清掃。
那句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的開關。這是重逢以來他第一次直視楚雲柏。
好像沒想象中那麼難以接受。
緊接著他發現,楚雲柏瘦了點。西裝勾勒出利落挺拔的身形。原先少年氣的五官褪去青澀,變成了沉穩而挑不出錯的好看。
江楓恍惚了一瞬。
不過他很快回過了神,因為楚雲柏回答了他。
“不後悔。”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