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喬琬睡得很不踏實,也許是換了床不習慣,翻來覆去睡不著。開始還覺得有些熱,不知道過了多久又忽然覺得冷起來,她摟緊被子,又過了許久,終於迷迷糊糊睡著了。
天空飄著雪,喬琬看著雪花落在手上,完完整整的一片,一點也沒有融化。
四周是磚紅色的宮牆,沿著宮牆朝前走,一座大門出現在了她麵前,門上的匾額上書著“瑤泉宮”三個大字。
她推開門,忽然來到了室內。麵前是一個炭盆,喬琬覺得有些冷,想靠那炭火近一些,可是她的手都快覆到碳上了,還是沒有感覺到暖意。
“都說字如其人,你這字寫的也太……隨性了些……”
聲音響起,喬琬轉頭,隻見兩個身形相仿的女子在一張桌前,一人坐著,另一人站著,都看不清麵容。
“寫的醜就直說嘛,我又不會生氣。以前家裡窮,沒錢買紙筆練習……”坐著的人嬉笑道,“你教我呀?”
站著的人歎了口氣,俯下身握住另一人的手,帶著她的手在紙上邊寫便對她說:“這個‘喬’字要這樣寫才好看。”
坐著的那人寫了幾張紙,忽然問:“那‘鳳’字呢,要怎麼寫才好看?”
“阿嚏!”一個噴嚏把喬琬從夢中驚醒,她翻了下身,覺得渾身酸軟,頭疼,四肢關節也很疼。
啊……不會真著涼了吧……
她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這對她而言也就是個習慣性動作,每次覺得自己好像發燒了就摸一下,沒了溫度計上的那一個數字,她並不知道什麼溫度算發燒。
“小白……小白?”嗓子很痛,喬琬艱難地在心裡呼喊了兩聲,可是小白一點反應也沒有,她閉上眼,腦海裡也見不到那隻小獸的身影。
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兩次,都是在喬琬病得比較嚴重的時候,小白這個係統會突然消失不見,等她身體好些了才會出來。
有了以往的經驗,喬琬對小白的失蹤倒不是很慌,她撐著床剛坐起來,又是一通咳嗽。
“喬禦史,您醒了嗎?”
門外響起了婢女的聲音,喬琬讓她進來幫忙倒杯水喝。
婢女將水遞到喬琬手上。她先是聽見喬琬的聲音不太對勁,這會一看喬琬的臉色,便知是病了。
她是跟在公主身邊時間最長的下人之一,辦事穩妥,見此情景不慌不忙,伺候完喬琬喝水,又扶她躺下,替她蓋好被子,然後悄步退出房,迅速讓人去請公主過來。
喬琬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聽見周圍有人很小聲的說話。那人語氣又快又急,似乎在訓斥什麼,隻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喬琬本就有些迷糊,更聽不清了。
雖然聽不清內容,但喬琬一下就聽出這是駱鳳心的聲音。駱鳳心這幾年都這樣,脾氣火爆,不生氣的時候就冷冰冰的,一生氣起來就跟吃了炸|藥一樣劈裡啪啦。
屋裡稍遠一些的地方,駱鳳心正坐在桌前訓斥昨夜負責伺候喬琬的那個婢女。人都燒成這樣了怎麼早沒發現?
婢女跪在地上,並無一言辯解。
駱鳳心其實知道這不是婢女的問題,禦醫都說了喬琬這病起的古怪,不像是風寒也不是熱毒,所以不是婢女沒照顧好人,隻是她見喬琬一直昏迷不醒,心裡就很煩躁。
領兵這些年,她還從未因為自己的情緒遷怒過手下,這是第一次。訓斥完後,駱鳳心以手扶額,撐在桌上,半晌揮了揮手,讓那婢女彆跪了。
“去看看藥熬好了沒有。”
“是。”婢女起身出門,臨走時不往把房門掩上。
屋裡沒了旁人,駱鳳心親自擰乾了盆裡的手帕,來到床邊替喬琬擦臉。手帕剛碰到喬琬的額頭,喬琬忽然睜開了眼,駱鳳心一驚,連忙把手背到身後。
“阿鳳……”
這個稱呼讓駱鳳心心頭猛地一跳,她呼吸沉重,用力摳緊了手帕,許久才放鬆力道回應道:“我在。”
“阿鳳……”喬琬還在喚她,不僅如此,還把手從被子裡伸出來,在空中想要抓什麼。
駱鳳心彎下腰,握住喬琬亂動的手。
喬琬感覺到握著的手濕濕涼涼的,指腹跟手掌因為常年習武有些薄繭,雖然不是觸感不是很細膩,但是讓人覺得很安心。
“阿鳳……彆總皺著眉頭。”放在平時,喬琬絕對不會再這樣稱呼駱鳳心,她跟駱鳳心早已不是當年的關係,再用這樣親昵的稱呼就太沒有自知之明了,會討人嫌吧……
可是這會兒人在病中,大概就格外嬌氣一些,想著她都病成這樣了,駱鳳心總不能一不高興就把她扔出去,便大著膽子纏著駱鳳心。
婢女敲門進來,輕手輕腳地把藥放到床邊的矮幾上,又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