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有一人能夠擔得起鎮國元帥這一個稱號。
江海平。
滿門忠烈的江海平。
上一次她在帝都永安見了他,
看來這一次她先來到的是北州的戰場上。
很快司扶傾跟著將領來到了主賬內。
江海平一身鎧甲,伏在案前,不知道正在寫著什麼。
聽到腳步聲後,他抬頭,親自起身將司扶傾迎進帳中:“幸好軍師還在,否則我這心難安啊。”
從和將領的交談中,司扶傾也知道她現在所扮演的這位軍師先前受到了蠻族人的重創。
江海平立刻讓隨行的神醫盟先生們替她醫治,完全不顧自己身上還有劍傷。
可惜還是沒能留住這位軍師的性命,緊接著她來了。
司扶傾抱拳:“元帥厚恩,屬下不敢忘。”
“說這些做什麼,我可是要保護你們的。”江海平大笑,幾秒後,笑斂去,“原本應該讓你再歇息一會兒的,但時間不等人,現在請你來,是請你料理一下雁門百姓的事情。”
司扶傾神情一凜。
這是大夏朝曆史上鼎鼎有名的雁門之戰。
蠻族整整集結三十萬大軍北下,欲要將被大夏收複的雁門再次攻占。
而因為其他幾方也在經受戰亂之苦,雁門孤立無援。
這一戰,江家軍死傷四萬八千人,江海平也沒能再回來。
她竟然直接來到了四年後?
那胤皇豈不是已經十八歲了?
“我必須要將蠻族這三十萬大軍攔下。”江海平淡淡,“不能讓他們有一人踏入雁門。”
司扶傾的喉嚨發緊:“元帥是要我做什麼?”
“除了城中百姓,還有一事所托,我有一女兒小字照月。”江海平摸著胡子笑了起來,“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煩請軍師在我死後回永安,替我把這些東西帶給她。”
他指了指案上的一個盒子。
裡麵有各種各樣的首飾,從小孩子用的長命鎖,到豆蔻年華用的步搖玉簪。
司扶傾一眼就能看出這不是幾天內收集的。
而是江海平在外征戰這麼多年,一點一點準備的。
他原本是想親自送江照月出嫁的。
可惜他沒有看到。
可惜他也不知道,未來的江照月和他戰死在了一片土地上。
不僅是桑硯清,連曲淩雲都覺得她接《鎮國女將》這部劇是鋌而走險,一不小心就會自毀名聲。
可曆史,不該被遺忘。
這是她接《鎮國女將》這部劇的原因。
但事實證明,和真正的曆史比起來,任何一部劇都隻是小兒科。
司扶傾看著這些並不貴重但滿是心血的小玩意,隻感覺胸腔被酸澀堵住,喘不過氣來:“元帥如果換條路,還可以跟小姐團聚,小姐今年才七歲。”
“不換了。”江海平背負雙手,望向賬外的荒漠,他說得風輕雲淡,“我首先是大夏的元帥,才是她的父親,我對不住她,但也沒有辦法。”
他的肩頭要負擔起的,可是北州上億百姓的性命。
如果他退了,邊荒被蠻族攻破,蠻族北下至中州,眼下墨家機關城還沒有建好,後果會不堪設想。
司扶傾手指握了握:“元帥可以等陛下,陛下一定有辦法的。”
“陛下……陛下麵對的敵人更加難,你可能不知,前陣子陛下在對敵時重傷,依然沒有停下。”江海平歎了一聲,“此次蠻族兵分兩路,分彆從西方和北方入侵,西方有諸侯叛逃,陛下要鎮守西方,如何脫身。”
司扶傾的心一震。
是啊,胤皇所麵對的敵人還要更加凶險。
沒有人確保這一戰會贏,可他們依然上了。
因為這個時候不打,以後也會打。
她眼睫動了動,輕聲:“元帥可知,您這一去,是一去不回。”
江海平一怔,忽然大笑,笑聲裡是鎮國元帥才有的輕狂不羈:“那就一去不回!”
他握住旁邊的銀色長槍,傲氣十足:“老夫我就算匹馬單槍,也不會讓他們跨進雁門一步!”
“軍師,後麵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江海平驀地起身,將頭盔戴上“這一戰後,他蠻族元氣大傷,一年內都不敢輕舉妄動,我會為陛下爭取平複內亂的時間。”
司扶傾跟著他出去。
外麵校場上,四萬八千江家軍已經聚齊了。
各個披堅執銳,英姿勃發。
司扶傾一眼望去,發現有將士已經白發蒼蒼了,但他們依然背脊挺拔,傲骨不屈。
他們年輕的時候就在這裡守著,直到老去也沒能回到家鄉。
鼓聲響起,戰前動員。
“將士們!”江海平舉起手中的劍,高聲震喝,“雖然敵眾我寡,但身為大夏的子民,江家軍中的一員,我們絕對不能將大夏的一寸土地讓出去!不能不戰而降!”
“今日,他蠻族欲要踏我北州,破我雁門,你們同意嗎?!”
聽到這句話,江家軍都紅了眼。
“不同意!”
誰都知道,倘若雁門再次失落,蠻族會對北州的百姓做出難以想象的殘忍的事情。
為了家人,他們絕對不能退。
“今次之戰,諸位可敢隨我深入蠻夷之地,殺他蠻族個片甲不留?”江海平揮手,“驅逐賊寇,以震我大夏雄風!”
士氣被徹底鼓舞。
江家軍都目光灼灼地望著馬上的江海平,眼中是熾熱的戰意。
“吾等誓死追隨元帥!”
“誓死追隨元帥!”
“誓死追隨元帥!”
司扶傾就在一旁聽著。
雖然她從未經曆過這段曆史,可她胸腔中有熱血翻滾而上,與生俱來的血脈自豪感,在這一刻洶湧澎湃。
自古以來,大夏從來都是人定勝天。
天不佑大夏,大夏人自有大夏。
“哈哈哈哈哈!”江海平揚劍大笑,笑聲震震,響徹山河,“來,今日你我弟兄同心赴死,存我大夏三百裡江山!”
今日你我弟兄同心赴死,存我大夏三百裡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