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的瞬間,他向自己
伸來手。
葉伏秋想躲也已經來不及(),下一秒祁醒的手指撫上她的頰側。
因為在空調房裡坐久了?(),他的指尖有點涼。
被碰到的瞬間,點滴般涼意像把冰川頂峰燃著的火,頓然酥麻了她感官。
祁醒指腹不輕不重摩挲過她右臉鬢角月牙形的淺淡疤痕,目光耷拉,始終持俯瞰的姿態。
葉伏秋大腦轟然空白——被他蹭到的肌膚毛孔像被觸摸的含羞草,微顫中收縮。
房間清涼,她靠在原地雙腿發軟,熱得快熟了。
他,他摸她乾什麼。
女孩慌亂害臊的表情生動漂亮,他唇邊牽起的弧度像把小鉤子,頑劣地賞味。
“你甩不掉我的。”祁醒的指腹點著她臉頰,三下:“葉,同,學。”
葉伏秋雙頰燙得快哭了。
他漫不經心的話像怪盜下達的最後通牒,某年某月某天,她的某樣珍寶必然會被他收入囊中。
而她隻是個什麼都沒有的流浪者,他要的。
是她。
對方見她不吱聲,要直起身,下一刻,葉伏秋突然抓住他的衣服。
祁醒被她拽了回來,他回頭,以眼神詢問。
丟下還未平複的心跳,葉伏秋盈盈目光透著某種犟味,十分堅定:“我會還你。”
欠你的,我一樣一樣都會還你。
我不會欠你,也不想被你拿捏著。
“還我?”祁醒一字一頓重複又品味,說完輕笑一聲,沒有下半句的語氣已然表達輕屑。
對方完全不把自己的認真當回事的態度逆反了葉伏秋的脾氣,忍不住拔高聲調強調:“我一定都還清你!”
祁醒搖頭晃腦地點點頭,怠慢態度十分欠揍,拖腔帶調:“嗯,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怎麼還。”
他對她露出一個笑:“反正我說過,咱倆沒完。”
葉伏秋所有認真都像是砸在棉花上的拳頭,急了:“你!祁醒,你不要總想著……欺負我!”
她偏頭,發了句狠話:“讓我逮到把柄,我也會報複的!”
“抓我把柄?那可有點兒難。”祁醒俯首,突然湊近。
葉伏秋猛地後縮,視線前方儘是他那薄潤的嘴唇。
他睨著她,雙眼儘是愜意:“努力啊同學,老師等著你。”
說完,祁醒轉頭扭開門把手,離開了雜物間。
門留下一條縫緩緩閉合,葉伏秋靠在金屬架子上,盯著他遠去的背影,心悸難平。
她硬了硬腮頰,多種情愫交雜。
祁醒。
真是個可惡的人。
…………
幸好這選修課一周一次,和正課穿插著來,講座有時候兩周才一次。
葉伏秋刻意想把祁醒這個人從自己腦子裡清空,可越想忽略他,他越是在腦子裡來回造作。
兩片不同卻契合的陶瓷碎片藏在她書桌抽屜裡,一次次闖進她絕望的
() ,又一次次把她捉弄的男人驚擾著葉伏秋一夜又一夜的夢。
她笨拙,怎麼都弄不清對祁醒的態度,隻能任由他占據著自己生活的大多數思緒。
“葉伏秋,葉伏秋?”同學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愣神。
葉伏秋倏地回神,手裡的簽字筆掉落在桌子上,“嗯?怎麼了?”
周銳不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什麼,笑了一下,說:“所以你覺得我們做哪個主題?”
旁邊的婁琪忍不住撲哧吐槽:“喂班長,你對我們秋秋說話的語氣有點太溫柔了吧,不像你平日裡的直男作風啊。”
其他幾個同學也跟著起哄。
周銳笑著瞪他們一眼,沒解釋,倒是坦率。
葉伏秋眨眨眼,沒明白大家在哄什麼,思緒回到麵前這場小組討論中。
專業課第一次小組大作業布置下來了,大一的視聽語言課要拍一個視頻,主題圍繞非物質文化遺產,可以編劇,廣告,微紀錄片,她身邊這些同學更偏向於微紀錄片。
這會兒正在無數非遺項目中挑選內容。
她探頭,從組內投票最高的昆曲藝術和點翠工藝中來回翻看,最後投出了自己的一票:“我還是覺得這個,正反麵都有得講,還可以蔓延到古法傳承的去糟粕化,取材也比較獨特。”
葉伏秋點了點屏幕上翠藍色的古典首飾,選擇了點翠。
周銳點頭讚同:“我也喜歡這個,要不就這個吧,這幾天找找資料把方案寫了給老師看一下。”
選題的工作大部分是葉伏秋在做,點翠的主題就是她提出的,很少有人會細挖到這麼精準又特殊的主題,而且準備資料非常充足,論述有理,邏輯性很強,大家都很佩服。
投票遵循少數服從多數,大家統一了意見,然後商討分工。
小組討論結束後,住校的同學們商量著結伴去披薩屋團建,葉伏秋答應一起,不巧這時候梅阿姨的電話打進來。
葉伏秋跟在同學們身後接電話:“喂,阿姨。”
梅若透著愉悅的嗓音從聽筒傳出:“秋秋啊,今天有人送到家裡一批牛肉,品質蠻好的,我正和廚師商量怎麼做呢。”
“你放學就直接回家來啊,省著肚子吃牛。”
“今天阿醒正好也在家,咱們仨可以開瓶紅酒。”
葉伏秋看向前麵吵吵鬨鬨的朋友們,舉著手機陷入糾結:“哦,我……”
算了,團建就不去了,既然阿姨特地帶著她吃好吃的,還是回家吧。
她正要答應,梅若率先開口:“我聽見你那邊挺吵的,跟同學在一塊兒呢?”
葉伏秋應著:“是,我們剛做完作業。”
梅若的嗓音比方才更溫柔了:“秋秋是不是要和同學聚餐啊,那就去吧,記得給司機打電話接你。”
她稍稍愣了,“阿姨,我還是不去了。”
“啊呀,又不是什麼山珍海味,這些玩意家裡天天有,但你們朋友之間不一定一直有時間在一塊玩兒
啊。”梅若說著(),直接就替她做了決定:就這樣吧?()_[((),我讓阿醒陪我就好了。”
“早點回家啊,彆太晚。”說完利索掛了電話。
還沒愣過神來通話已經結束了,葉伏秋看著屏幕,半晌,唇珠下抿,露出一個難以遏製的欣喜表情。
少女性格內向,傍晚落日的風吹過她感到幸福想笑卻因在人群中又忍著的靈動表情。
有梅阿姨這樣的母親,一定是件比榮華富貴還要幸福的事兒吧。
…………
因為梅阿姨的體貼,葉伏秋也剛好能躲過一頓和祁醒同桌餐飲的晚上。
大家團建高興,回去的時候又有司機叔叔來接,全程安全,她就跟著喝了兩口啤酒。
葉伏秋從小到大都沒喝過酒,幾口低度的啤酒把她弄得暈乎乎的。
晚上十點半,今日祁家人睡得早,客廳早就一片昏暗了。
進門的時候葉伏秋還想著,過幾天祁醒講座那個選修課,還要因為身為課代表統計作業不得不主動找他,想想就有些惱。
煩人祁醒,討厭的祁醒,該死的祁醒……
葉伏秋路過客廳,打算一路摸著黑直接上樓去。
走到中途,她突然刹住步子。
客廳挑高的落地窗承滿了皎潔的月光,蟾光鋪撒,為她的視線掃去幾分阻礙。
女孩呆呆地站在廚房附近,盯著地板發愣。
半晌,葉伏秋緩緩蹲下身,指腹抹上地板那滴濕潤。
她站起來,因為微醺有些迷糊,使勁搖搖頭,把手指朝向月光,視線對焦。
葉伏秋雙指搓了搓,總覺得指腹上這滴液體似乎比水要稠一些。
曖昧的月光不足以幫助一個醉暈暈的女孩看清一切。
葉伏秋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刺眼的光射出的一瞬間——她心跳漏空。
眼前,此刻,指腹上,沾染著駭人的暗紅色。
葉伏秋嚇了一跳,猛地環顧四周。
是她醉出幻覺了嗎?
這……
這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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