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o:27.
麵前男人的表情和平時相比太過奇怪,葉伏秋不解,重複他的話以作疑惑:“……我?”
“我什麼?”這人到底怎麼了?
祁醒倉促收起視線,瞥了眼手裡的削皮刀,沉了口氣扔到一邊:“我說你。”
“叫我乾嘛。”
“叫你……”葉伏秋反而被問住了,哪兒準備過回答這種話的詞啊,她感覺奇怪:“我看你站在這兒一動不動的……還以為出什麼事了……”
他的嗓音比平日裡聽著要更低,更沙啞。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葉伏秋更湊近一步:“你真的沒事兒?”
女孩身上的清香逼近,祁醒往後退了半步,眉心蹙得更緊,壓低聲音以姓名警告:“葉伏秋。”
“你又不怕我了是吧?”
對方抵觸的態度太明顯,葉伏秋也不是什麼眼巴巴上趕著的人,被他一句話懟回來又慫了回去:“……沒有。”
凶什麼啊。
祁醒把蘋果從水池撈起來,嘭地一下放在櫥櫃上,略重的力道表達著他的警戒。
然後擦著她的肩膀,三兩步出了廚房。
半晌,葉伏秋拿起那個蘋果,看見底部都被他磕裂了,正滴滴流著果液。
她回頭望去,十分費解:“不吃就不吃,亂砸乾什麼。”嘟囔完拿水衝了衝,清脆咬了一口。
葉伏秋咀嚼著盯著廚房窗口,腹誹:……神經。
就不該給他多餘的關心。
…………
祁醒走上二樓,臨近摸到臥室門把手的時候險些踉蹌一步,高高大大一個人身形歪斜,格外駭人。
他撞上房門,靠著門板把自己丟進房門之內,隨後“嘭!”地重力關上。
耳畔劇烈的金屬鳴聲久久不停,像損壞了重要部件的器械,震顫又聒噪,縈繞他頭前腦後。
祁醒捂住一側耳朵,咬緊牙關腮頰發白,因耳鳴帶來的眩暈感讓他根本站不起來。
隨著額頭冒出了冷汗,他緊咬的齒關泄露出幾分凶猛困獸般的喘息。
祁醒艱難從兜裡摸出手機,微抖的手指撥出電話。
他坐在地上,背靠門板,眯窄的丹鳳眼渾黑微亮。
“陳助理。”他開口後,不知為何自己笑了一聲,短促中含著挫敗。
“接我一趟,再幫我聯係你老師。”
…………
翌日早上,葉伏秋起床下樓吃飯的時候沒看見祁醒。
聽保姆們說,電話打回來告訴她們,祁醒昨晚就出門不在家了,未來幾天也不用給他準備什麼。
葉伏秋悄然納悶:不是出差,也不是回學校,他這麼匆匆忙忙離開是為什麼?
“走了?”就在這時,梅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去哪兒了?”
葉伏秋抬頭,看見她從彆墅另一側方向走來,身上穿著絲質的居
家服,走路帶風。
保姆婆婆搖頭:“阿醒走得急沒說,我們這邊都是他那個助理打電話過來告知的。”
“應該是沒離開霄粵灣,回他自己住處去了。”
“有家不待,吃飽了撐的跑出去住?”梅若詫異中不滿,走到葉伏秋身邊的時候,習慣性伸手摸摸小姑娘的腦袋和臉頰,然後坐下,頓了一下問:“他最近交女朋友了?”
葉伏秋上一秒還沉浸在被摸頭的竊喜中,下一秒心情恍然卡殼。
女朋友?所以他昨晚站在廚房裡發呆,好像還有些不高興。
是因為感情上跟彆人吵架了?
保姆搖頭:“這個不清楚,我們哪敢問阿醒的私事呀太太。”
梅若剛舉起茶杯,目光一凜,“他不會是養什麼女人在自己房裡了吧。”
葉伏秋垂著的視線閃了一下。
保姆婆婆笑了,安慰她:“太太這說的什麼話,阿醒是什麼孩子您當媽媽的還不清楚嗎?”
“他眼光高,教養又那麼好,不會那樣做。”
梅若露出個懊悔的神色,點頭:“這倒是。”
保姆猜測著說:“阿醒也已經是個男人了喔,偶爾想要個獨處的空間也很正常,如果您需要,我給他助理問一下。”
梅若擺擺手,眉宇間有些愁緒,語氣倒依舊清淡:“你不用忙了,我待會兒親自打電話問他。”
說完,她瞥見身邊小姑娘吃著早飯還在看手機,梅若湊過去,瞧見她是在看類似於資料科普的東西:“喲,秋秋,你這是在查什麼。”
葉伏秋大方給阿姨看,頗像是給家長講學校裡的事的快樂小孩:“我們學校作業,要拍一個非遺的片子,我們小組選了點翠工藝這個,我在查圖片,實際上我也不太了解這個。”
“點翠……”梅若想了想,看向保姆:“是不是以前時候,皇宮娘娘和達官貴人飾品上那種,還有京劇旦角發飾,也經常有點翠是不是?”
保姆婆婆想起了:“太太,咱們家是不是就有收點翠的飾品呀。”
葉伏秋詫異,嗯?
“對,我就是記得藏庫裡有點翠的東西,好像是個項鏈,還是前些年他爸在彆人那收的傳家寶呢。”梅若偏頭,摸摸她的手:“這些東西網上查再多的資料,都不如親眼見一見來得貼切。”
“家裡有不少藏品,真是巧了。”能參與進孩子們的話題和課業裡,梅若似乎很高興。
葉伏秋也很意外,她也想看看這一百多年毫不褪色的點翠到底有多麼漂亮,“那,那就麻煩阿姨帶我看看,拍張照片。”
“直接給你都行,反正這玩意在我們家也是地下室收著落灰,沒用。”說到這兒,梅若喲了一聲,想起來:“藏庫的密碼我記得,但是外門鑰匙在阿醒那兒。”
廚師把準備好的早飯端上來,梅若舉起筷子給葉伏秋加了一塊雞肉,歎氣:“看來我還真得給他打個電話。”
“他現在是越來越不愛跟我知會。一個個不省
心的。”
葉伏秋坐在一邊嚼東西,默不作聲,不知怎的,腦子裡儘是昨晚祁醒魂不守舍的模樣。
…………
葉伏秋的第六感果真沒錯,她察覺到的不對勁在再遇祁醒的時候得到確切證明。
世界經濟的選修課,祁醒照例過來給大家講解,她坐在台下瞧著他的臉色和姿態與往常沒有任何不同,排除了身體不適這一項。
奇怪的是,按照以前,祁醒至少會有意刻意地看向她,達到以眼神和注意力戲弄笑話她的目的。
但是今天,祁醒一眼都沒有往她這邊看過。
葉伏秋知道這樣的想法本身就很怪異,也默默唾棄自己。
祁醒完全不在她身上放精力才是最好!
但是。
她嗅到的這股不尋常,讓她感到心慌意亂。
祁醒是不多停留在課堂做什麼課餘解答的,下了課直接走人,也因為他本人氣場也比較強悍,學生們都默契神會的沒有靠近,不去打擾。
這節課打鈴之後,所有學生都整理東西有序離開教室,隻有葉伏秋逆著所有人背著包往講台跑去。
藏庫的鑰匙在祁醒手裡,她得找他問點翠藏品的事。
祁醒走得很快,順著講台旁邊的小側門離開,她小跑追上去,忍不住開口:“……那個。”
“祁……”
“祁醒。”
祁醒左側的耳廓向光,乾淨又漂亮,背影寬闊充斥著冷淡和果決。
像聽不見她呼喚似的。
葉伏秋加快腳步,試圖跑去與他並肩,就在她即將追上他的時候,不知從哪個岔路口閃出來一個男人,穿著西裝看上去清清秀秀的似乎和祁醒同齡:“祁總,下午四點的會,但是驊庭的老板想和您吃個便飯…你看中午要不要…”
他沒用力,卻精準地把她試圖靠近的動作擠出去了。
葉伏秋追趕祁醒的節奏一下被掐斷,她停在原地,看著他們慢悠悠一步步走遠。
西裝小哥和他報備工作,這時,祁醒終於偏了頭。
他的側臉映入葉伏秋眼底。
依舊立體漂亮,隻不過太淡太冷了,少了以前對她的那股子故意的多情。
祁醒對她的漠視,讓葉伏秋心裡恍然缺了一塊。
不知怎的,她仿佛窺見了平行世界裡,從未認識過祁醒,也從未招惹到祁醒的,另一種寄宿生活的畫麵。
讓她看見,他們二人本就千萬尺相遠的距離。
遠望祁醒背影的畫麵,一直在葉伏秋腦海裡單曲循環反複播放著,打擾了原本生活的曲調節奏。
下午,陽光最慵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