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那我現在就告訴阿姨。”葉伏秋拿出手機:“家人之間不要因為這點事誤會。”
說著隨手拍了一張照片,發了過去,露出細細笑意:“這樣她就能確定你有好好吃飯了。”
祁醒掀眸看她一眼,忍著咽痛艱難把食物吞下去,“……不知道以為你倆親的呢。”
“我才沒那個福氣有阿姨這樣的媽媽。”葉伏秋發完消息收起手機,坐下,拆開藥袋子給他分藥。
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兩人如今相安無事地坐在一起,一個人默默吃飯,一個人拆藥盒看說明書。
氛圍安靜中透著一股剛柔對撞後交融的和諧。
祁醒從小經受嚴格管教,吃飯食速雖然很快,但絲毫沒流露出多餘聲音,且始終慢條斯理。
也許看他吃飯都是一種賞心悅目。
葉伏秋把適量的藥放在手心裡,遞向他,“拿好,半個小時後再吃。”
祁醒薄薄的眼皮始終垂著,似乎很累了,他靜了幾秒,直接握住她手腕,俯身靠近。
當葉伏秋還在猜測他意圖的時候,祁醒的嘴唇已經蹭上了她的掌心。
小行星撞地球的衝擊在此刻的葉伏秋麵前無足輕重,一股刺激伴隨皮膚的酥麻竄上顱頂——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祁醒湊頭,越過安全界限,握著她手腕吃掉了她手裡的藥片,乾脆利索地就了一口溫水,吞下去。
葉伏秋坐在原地半邊身子軟得不像話,眼眸晃動淩亂,如隨劇烈搖動簌簌飄落的花瓣。
“你……”
“扳回一局”的祁醒瞟她,雲淡風輕道:“我什麼?”
葉伏秋突然很想照鏡子,不知道自己的臉有沒有像燈籠一樣紅。
臉頰連帶著耳朵全是燙的,她磕磕絆絆接話:“你,你都沒等半個小時。”
祁醒盯著她紅撲撲的臉,半晌,輕哼:“沒必要。”
說完起身,轉身往臥室走去,撂下一句:“碗筷不用收。”
雖然晃晃悠悠的,但沒幾步就消失在拐角了。
寬闊利落的開放式廚房餐廳,一下
() 子隻剩她單薄一抹身影。
手心似乎還殘留著他的吐息和溫度,那一處濕潤還沒有完全乾涸,心跳留有餘震。
她望向他消失的方向,過了一兩分鐘,唰地站起身來。
葉伏秋捧著一杯熱水,放輕腳步,躡手躡腳靠近他的臥室。
然而她隻知道祁醒往這邊來的,並不清楚他臥室到底是哪一間。
“自己住這麼大房子不會寂寞麼……”葉伏秋小聲嘟囔,從幾個看上去麵積比較大的房門猜測,最後她走到最裡麵,又把耳朵貼到門板上,仔細聽。
在聽見裡麵若有若無的電腦主機運作的聲音,眼前稍稍亮了下,確定裡麵應該有人。
葉伏秋輕輕敲門,“我給你倒了水,需要嗎?”
“……祁醒,我還有事問你。”
“……”
門那邊安靜,完全沒回饋。
葉伏秋沒忍住,擰下門把手,輕輕推開了主臥的門。
她小腦袋率先伸進門裡麵,聞見一股舒服的木質香,像是床單上洗衣液的清香。
“祁醒?”她又輕輕呼喚,尾音上揚。
還是沒人應答,葉伏秋往裡邁了步子,整個人踏進他的臥室。
門輕輕關上,她一扭頭瞧見了一個小透明收納車,裡麵零零散散全是一個牌子的香煙,明顯開過,但一看裡麵全是滿的。
葉伏秋今天好奇心旺盛,撿起一盒來翻開一瞧,竟然滿滿當當,跟新的一樣。
她抽出一根發現了倪端——香煙沒抽過,但濾嘴處有折痕,香味爆珠被捏爆了。
葉伏秋看向這一整收納車的煙,喃喃:“不會都是……”
這人什麼癖好啊?
這不是完全浪費錢嗎?
她把煙扔回去,隨著“啪嗒”一聲輕響,葉伏秋端著溫水往裡麵走去。
走到臥室裡麵,她才看見祁醒。
剛剛沒人應答的時候,葉伏秋真是有一瞬間擔心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結果如今一看,目光所及之處,穿著衛衣的男人正趴在床上大睡,躺不算躺,趴不算趴的。
一看就是疲憊中把自己紮進床裡,馬上就睡去了。
他攥住枕頭,趴著身子睡,背肌透過衛衣麵料鼓著漂亮的流線形狀,衣角掀開的一側,前鋸肌腹線格外惹眼。
因為這樣的睡姿,祁醒額前的黑發更垂,軟趴趴貼在額前,些許擋著眼。
手臂無力搭在床側,手腕順到指骨每一寸線條都那麼分明漂亮。
這般模樣,竟讓外表氣質都鋒利駭人的祁醒顯出幾分溫馴,好像她伸手就有可乘之機。
葉伏秋把水杯輕輕放在床頭櫃上,看了眼他全身,入秋了,晚上滲進屋子裡的涼風最邪氣。
她湊過去,想把對方身子掰著躺平,但沒想到這人這麼沉怎麼弄都不動,最後無奈,扯過被子給他胡亂蓋上。
一係列動作給她累得後背冒汗,葉伏秋微微喘息,蹲下,就這麼趴在床邊打量他。
自打她來了霄粵灣,似乎就一直和祁醒卷在各種亂七八糟的跌宕事件裡,對他的態度也七上八下,總是如箭在弦。
此刻這麼平靜的相處,能讓她就這麼發呆著毫無顧忌看他的時候,竟是第一回。
葉伏秋靜靜盯著他,良久,默默來了句:“……不能是暈過去了吧。”
說著,她伸手,手指撩起他額前發,貼到他腦門上。
燙得嚇人。
葉伏秋從兜裡拿出電子體溫計,在他耳孔裡測了一下,一看數字,差點倒吸氣。
都燒到四十二度了。
還好吃了退燒藥,要是一夜過去高熱退不下來,就必須去醫院了。
還等一夜嗎?要她說,現在就應該已經到醫生麵前了。
葉伏秋眉頭一點點下壓,盯著他蒼白的瘦臉,“不行,還是不行,都這個溫度了,必須去醫院。”
她得給梅阿姨打電話叫人抬他去醫院。
葉伏秋剛拿起手機,身邊昏睡的人突然伸手過來。
“啪——”
男人的大手一把圈住了她的手腕。
葉伏秋嚇了一跳,抬眼,對上祁醒藏在黑發之後的丹鳳眼。
他眼神的鋒銳被頭發遮擋著,最後落在她眼底,隻剩下沉虛與執著。
她微微張嘴卻沒說話,下一秒,聽見他沙啞難忍的嗓音。
“不去。”
“……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