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公共課,白禾聽得昏昏欲睡。
臨到下課時,後排女生忽然騷動了起來,交頭接耳低聲講話。白禾看了看時間,還有最後五分鐘。
好餓啊!前胸貼後背了。
她耐著性子繼續寫筆記,忽然,身邊蘇小京戳了戳她:“看帥哥。”
白禾抬頭望過去,一樓走廊窗邊確實倚了位大帥哥。
他穿了件奶杏色的衝鋒衣,內搭純白T恤,風一吹,秋日銀杏葉在他背後紛揚灑落,他微側著臉,正低頭看手機,側臉輪廓鋒利,神情卻懶懶的,有種收斂的驕矜感。
拿手機的手指修長,潔淨。
“你男朋友最近都不來了,他倒是跑得勤啊。”前排朱連翹回頭說,“連濾鏡都跟你用同一個。”
她說的濾鏡,指的是祁浪最近的穿衣風格。
又暖又陽光的顏色,不是奶杏就是純白,要不然就是淺色莫蘭迪,跟白禾十分搭調。
“這一天天的情侶裝,經常湊一塊兒搞學生會的活動,他還跑來蹭我們的攝影課,好多人都以為,祁浪才是你男朋友。”展新月說。
白禾無奈道:“祁浪穿衣風格本來就偏淺色調,我們有很多件顏色相似的衣服,從小就這樣。”
至於攝影課,是他自己的興趣吧。
下課鈴聲響起來,跟室友道了彆,白禾朝著祁浪走過去。
少年放下了手機,抬起下頜望向她:“我媽在環島餐廳定了位置,帶你過去。”
“我要不要再回去收拾一下呀?”見偶像,白禾多少有點小緊張,“我再回去補個妝?”
“算了吧,你那個妝,化了跟沒化區彆不大。”
“亂說!”
“唯一幾次看起來大變樣的效果,還是言譯給你化的。”
“……”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離開了他不行,是吧。”
祁浪擺擺手,無辜地說:“我沒這樣講,你跟他冷戰,彆把戰火引到我身上。”
“走啦。”白禾邁步朝樓梯走去。
祁浪乖乖跟在她身邊,時不時拿手扯她衣服帽子。
她瞪他,他也隻是笑。
樓下,停著一輛黑色勞斯萊斯轎跑,有穿著西裝的司機迎著他們上車。
排場真大啊。
白禾似想起什麼,問道:“言譯怎麼過去?”
“他說他下課會晚半個小時,自己打車過來。”
白禾考慮到言譯跟她一樣是比較內向的性格,他們幾個最好還是一起行動。
“我們去接他一起吧?”
祁浪看了看手表:“也行,還早。”
北裡醫科大是嚴禁外來車輛進入的,祁浪讓司機去醫科大的校門口等著,他和白禾倆人從湖邊棧道走過去。
路過湖心亭,白禾似想起來什麼,問他:“許梨不跟我們一起嗎,你媽媽是她的資助人。”
祁浪單手插兜走在
她身邊,淡淡道:“我媽說不要打擾她,保持單純的資助關係比較好。”
白禾眉頭擰了擰:“Angelia阿姨不是很喜歡她嗎。”
見她不信,祁浪重新說:“我提的。”
“為什麼?”她更好奇了,“難道,是因為人家沒答應你的告白?”
“……”
“你們有資助關係,如果發生戀情確實不合適。”夕陽下,白禾低頭踩著自己的影子,“就像以前言譯說我和付思惟教官的關係,權力不對等,戀愛也是不平等的。”
祁浪心裡更煩躁了:“怎麼你很關心我的戀愛?”
白禾心裡一突:“我…作為正常的朋友,就像你也總問我和言譯有沒有分手啊!”
祁浪指尖碾碎了一根煙,煙絲被他捏了一路。
兩人之間保持著一人的距離,朝實驗大樓方向走去,沒再多說一句話。
有些秘密,不可公開,藏在心底最潮濕陰暗的角落,隨著那個再也回不去的漫長雨季和一堆殘枝敗葉而腐爛。
直到有勇氣saygoodbye的那一天。
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
……
言譯下課,在教學樓前見到了他的兩位兒時好友。
他們很搭,都是秋日奶杏色的畫風,夕陽樹梢是他們最溫柔的背景,身高體型差拉滿了。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如同秋日童話般美好。
言譯眸光定格在女孩身上。
陽光罩著她白淨的臉蛋,嘴角那麼一灣淺淺的微笑,沒有妝感,唯有唇上一點若有似乎的淺粉色唇蜜,溫柔潔淨。
好想她。
好想好想...
言譯不自覺加快了步伐,來到他們身邊:“說過我自己打車來。”
“我也懶得來接你。”祁浪懶散地說,“你姐非要來接你,說你怕尷尬。”
言譯望望白禾,白禾不自然地側開了腦袋,傲嬌地不吱聲。
言譯說:“我不會尷尬。”
“所以,是我多此一舉了。”
白禾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拉了祁浪的袖子,轉身離開。
祁浪乖順地任由她拉著,回頭言譯,聳了聳肩,表示:“不會說話的人不配擁有女朋友。”
倆人走前麵,言譯一個人跟在他們身後,時不時抬頭看她的背影,滿眼渴望。
勞斯萊斯轎車停在北醫科大門口,祁浪拉開車門讓白禾上車,隨後望向言譯,挺謙讓,示意讓他坐她身邊。
言譯沒有拒絕,坐到了白禾身邊。
白禾明顯感覺到少年身上的某種生澀之感,從來沒有賭氣這麼久,好像…他的氣場都開始變化了。
變陌生了。
兩人仍舊一言不發,過了會兒,言譯的手落到了腿邊,手側貼著她的大腿根,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白禾是敏感地察覺到了,心跳有點不受控製。
不知
不覺間,她好像沒再把言譯當弟弟了。
“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們兩個說好。”她清了清嗓子,開口道,“Angelia阿姨跟我媽媽是互加了微信的,所以,我跟一談戀愛的事,不可以讓阿姨知道。”
祁浪正要說行。
言譯忽然開口:“就你跟我這樣,是個人都看不出我們處於戀愛狀態。”
“……”
行啊,學會嗆她了。
白禾臉色有點難看。
祁浪手肘支了支他:“你最近,是叛逆期到了?這也能懟回去?”
言譯沒吭聲,白禾使氣道:“那正好了,我們不如表演個現場分手,這樣也不必隱瞞關係了,多方便。”
祁浪推搡他:“聽到沒。”
快答應!
言譯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氣鼓鼓地瞪著他。
沉默片刻,他說道:“太匆忙了,沒準備好,以後再說。”
“分手還需要準備什麼?”
“儀式感,比如互退禮物,互燒情書,還有放狠話環節,以及最重要的…告彆吻。”
“……”
祁浪皺眉,對白禾說:“你在跟什麼小學雞談戀愛?”
言譯望向他,一本正經道:“另外,你願意當我們的分手儀式見證人嗎?”
祁浪:“行啊,我很榮幸。”
言譯:“去校園廣播裡吼一嗓子,說我祁浪知三當三,臭不要臉。我就如你所願。”
“言譯!你說的是人話?”
白禾氣得直接站起來,結果被車頂撞了頭,疼得快要站不住,言譯和祁浪都下意識地去扶她。
隻是,言譯伸出了手,祁浪猶豫著,縮了回去。
言譯扶住了她,檢查她的腦袋:“撞疼了?讓我看看。”
白禾疼得不行,又氣得直哆嗦,甩開他:“我們完了!”
這句話,讓言譯滑跪:“對不起,我剛上完課,腦子不清醒,我剛剛那句話胡說八道的。”
他立馬轉身跟祁浪道歉,祁浪小白眼翻著,知道他是慌了,道歉也虛偽,沒真心:“我跟你一小屁孩計較什麼。”
“姐姐,這樣可以嗎?我道歉了。”他懇求地望著她。
白禾也沒再說分手不分手的話,算是默認原諒了。
司機透過後視鏡,驚悚地看了他們一眼。
似乎get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情。
祁浪提醒:“梁叔,不該聽的不要聽,也不要亂講。否則,吃不了兜著走。”
司機咽了口唾沫:“少爺,放心。”
……
祁浪的媽媽名叫Angelia,是一位非常漂亮的白俄混血大美人,不過沒有混很多,仍舊黑發黑眸,深邃的五官卻更似歐洲人,而到了祁浪這裡,就是完全的亞裔了。
聽說Angelia的國籍也是俄國,年輕時曾是俄羅斯國寶級的芭蕾舞演員,生祁浪時年紀已經不輕了,可白禾現在
看她,似乎沒有年齡感。
Angelia打扮精致,氣質優雅,跟簡霓坐在一起,簡直就像姐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