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譯坐起身,並不意外地望向她。
少女容貌藏於夜色中,影影綽綽看不清,但他可以感知到她的全部。
呼吸、心跳、血液的流動和她在黑夜裡顫抖的恐懼…
白禾怕他不樂意,連忙說:“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我可以打地鋪,隻要在一個房間就行。”
言譯輕鬆地說:“你在我床邊打地鋪,不怕床底下有個鬼看著你?”
“啊!”她連忙伸手去捂言譯的嘴,“不要講那個字!”
少女體溫比他稍涼些,欺身而來,柔軟的手掌覆在他的唇上,仿若掌心的軟肉親吻著他。
“不要故意嚇唬姐姐啊一!”白禾怒道,“你再這樣,我生大氣不理你了!”
“不理我?是不是真的要不理我?”言譯很笑了,很難得帶了點使壞的調子,“那我走了?去找7了?”
這小子,從來就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白禾怕他真的走了,使勁兒L揪著他的衣角:“找他乾什麼,他嫌死你了好嗎。”
言譯平時看起來挺嚴肅正經,偏在這種時候,壞的不行,故意逗她:“還凶我?”
白禾死鴨子嘴硬,不理她。
言譯起身要離開,白禾一把揪住他的手臂:“全世界隻有姐姐不嫌你,彆走。”
“還凶我?”
“好嘛好嘛,不凶了。”白禾隻好跟他服了軟。
言譯似乎來勁了:“還當我姐姐?”
白禾心裡想,這小子還反了不成,等著明天天亮了看她怎麼收拾他…
“不當了,你是我姐,行不!”白禾悶聲悶氣說,“當什麼都行!”
“那叫聲言譯哥。”
“……”
“你這小子。”
真是反了!
“嗯?”
白禾心裡不服氣,但大局為重,忍耐著,很支支吾吾地輕輕地叫了聲:“言譯哥~”
“聽不到。”
她湊近他耳朵,故意放大音量,喊了聲:“言譯哥!”
言譯被這一聲近距離的高分貝震了震耳膜,捂著耳朵,下意識地躲避,白禾卻還揪著他耳垂,懲罰般高喊:“還聽不聽啦,我繼續叫啊,小言譯,你還要給我當哥了,沒大沒小!”
她笑著,言譯也在笑,倆人像貓咪打架似的滾在床上,折騰了一會兒L,又出汗了。
這沒空調沒電扇的,再熱也隻能忍著,言譯主動休戰,向她討了繞。
白禾放過他,大咧咧地躺在床上。言譯從桌上拿了一柄塑料小團扇,給她扇著風。
“熱不?”
“熱。”
“分開睡會涼快些。”
“那我還是忍著吧。”白禾寧可忍著熱,也不想半夜被床底的鬼摸腳。
沒一會兒L,倦意上湧,她喃喃囈語:“阿一,晚安。”
“晚安。”
她閉上了眼,呼
吸逐漸平靜了。
言譯側身輕輕替她扇著風,渴望地看著藏於夜色中的那張臉。
倏而,他試探地將手臂伸長放在了她頭頂,見她沒有反應,於是緩緩挪進,一點一點似螞蟻爬,費了一陣功夫,終於讓她睡著了他堅實的臂彎裡,薄毯搭在她腰間。
“白禾。()”他用近乎呼氣的輕微嗓音,一聲聲喚著,白禾…?()”
“嗯…”她的聲音細細的,美夢沉酣。
“彆愛他了,愛我吧。”
他不敢大聲說,氣息如消散無形的風。
小姑娘沒有回應…
言譯閉上了眼,夢裡都是她。
……
次日,白禾醒過來,看到窗邊微風撩動著白色紗簾,泛起層層漣漪。
她睡在自己的小床上。
不用想,肯定是言譯趁她睡著後,將她抱到了她自己的房間。
這家夥…
不過,的確安全感滿滿,這個世界上,白禾唯一可以絕對信賴、交付所有的人,隻有言譯。
身體乾爽,空調已經啟動,吹著不冷不熱的25度風,想來損壞的電路已經修好。
白禾打著嗬欠走出房間,言譯的小床上,薄毯折疊成了豆腐塊,塑料小團扇擱在桌邊,書桌上還有翻開的厚厚一遝醫學書,字裡行間是他詳細的筆記標注。
笨鳥先飛…
白禾腦海裡鬼使神差閃過言譯對自己的評價。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真的是笨鳥嗎?笨鳥能看得懂這些複雜的醫學書籍?
白禾感覺這小子有點裝,故意隱藏實力最後來一波大的…
可是他圖什麼呢。
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沒關係,沒幾天就要出分了,到時候就知道言譯這小子的真實水平了。
走出房間,餐桌上有做好的三明治和雞蛋牛奶,玻璃杯下壓著言譯的字條。
他去菜市場買菜了。
午間時分,言譯提著大包小包的塑料袋回來,去廚房忙碌。
沒一會兒L爸媽也提著行李箱風塵仆仆地回來了,正好趕上吃午飯的時間。
白禾連忙上前,接過了爸媽的行李箱。
唐昕坐下來,言譯懂事地遞來了水杯。她招呼著白鑫誠趕緊收拾一下箱子,吃了飯休息會兒L,晚上還得開店營業。
“今天晚上不營業了吧,休息一天。”白禾心疼地說,“剛到家呢。”
“群裡麵客人催著。”唐昕無奈道,“離不開你爸的手藝,而且今天晚上有幾桌團建來的,得開門迎客呢。”
“那我趕緊做飯了。”言譯說完去廚房。
“彆彆,讓你叔去做,這兩天都是言譯做飯的吧。”
“沒事,沒幾個菜,都已經備好了。”
白鑫誠跟言譯一起進了廚房,唐昕看著少年忙碌的背影,感歎著將來不知道哪個女孩這麼好命跟了言譯。
太會照顧人了。
() 白禾八卦地問唐昕:“媽,舅舅家裡什麼情況啊?舅舅乾了什麼和舅媽打起來?”
“哪兒L是你舅舅啊,是你舅媽。”唐昕無奈地說,“你舅媽喜歡上彆人了,跟你舅舅鬨離婚呢。”
“啊。”白禾愣住,小聲問,“出軌啊?”
“說是沒出軌,呃…或者說,隻是精神出軌吧。誰知道,咱也沒看見,還不是任憑他們怎麼說。”
白鑫誠從廚房探出頭來:“你跟小孩說這些乾什麼!”
“我不是小孩啦。”白禾反駁,“為什麼不能聽。”
唐昕也覺得孩子長大了,家裡的事她有知道的權利:“我們也勸了,說小蘋果都六歲了,這麼懂事的孩子,真離了,孩子以後怎麼辦?說讓他們無論如何等到孩子再大些再說離婚的事。”
此言一出,白禾就覺得不對味兒L了:“媽,怎麼能這麼勸呢,如果夫妻感情真的破滅了,你覺得小蘋果感覺不到爸爸媽媽不對勁嗎。彆說什麼等孩子長大了再離,為了孩子強行生活在一起,這種窒息的家庭氛圍,最不開心的就是小孩子了。”
唐昕看小姑娘這義憤填膺的模樣,笑了起來:“怎麼說的好像我們小百合有親身體會似的。”
“我當然沒有這種體會啦,我爸媽感情這麼好。”
白禾隻是就事論事,“我站在小孩的立場來看,大人的演技是最爛的,小孩子心裡什麼都懂。舅舅和舅媽要離婚那就趕緊離,彆到最後說什麼為了孩子,將來又把責任推到孩子身上,道德綁架說爸爸媽媽都是為了你才怎樣怎樣…那才是窒息。”
白鑫誠端著飯菜走出廚房:“我們這次去是勸和的,幸好沒帶你啊,否則你分分鐘給人家夫妻倆勸分了。”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為什麼要勸和。”
言譯走出來,給大家拿了筷子:“以前綜藝上看到一個辯論的命題,說結婚以後遇到了真愛,該怎麼辦。”
白鑫誠和唐昕同時望向他:“該怎麼辦?”
言譯聳聳肩:“我又沒結婚,要問叔叔阿姨啊。”
“呃…”
夫妻倆麵麵相覷,白鑫誠收到了唐昕威脅的眼神,極有求生欲地大手一揮,說:“什麼真愛不真愛的!我老婆就是我的真愛!沒有第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