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櫻的浮舟徑直將她送去宮門前,她歉疚地環著茯芍的腰肢,“本該去問候姐姐的同僚,可蛇王不準我再進入蛇宮,隻能作罷。”
不僅是不能進入蛇宮,丹櫻根本就不該和茯芍有所接觸。
她跟了陌奚上千年,再了解不過他的脾氣。
茯芍阻止不了陌奚,他會抹殺一切覬覦他寶物的東西——在這一點上,他們倒是興趣相投。
即便拿到了茯芍的蛇鱗、脫離了內丹裡的毒絲控製,陌奚也有彆的辦法殺死她。
蛇城之內遍布蛇王的耳目,他的神識足以籠罩整座城市。
求生的唯一方法就是徹底遠離茯芍,離得遠遠的,此生都不再靠近。
在品嘗過了茯芍的美好之後,這樣的選擇比死更讓丹櫻痛苦。
她做不到。
既然瞞不住,那就開誠布公,打開天窗說亮話。
當然,這事不必由她親口說出,自會有蠢貨替她去陌奚麵前宣戰,幫她拖延轉移陌奚的注意。
茯芍沒想到丹櫻還打算和自己同僚打招呼,她不由得驚歎,“丹櫻,你可真貼心。”
丹櫻道,“芍姐姐的事,我都會上心。”
她撲進茯芍的
懷裡,並排坐著的,那纖細的腰肢扭轉到人類無法做到的曲度。
“姐姐今日玩得儘興嗎?”她問。
想起方才的幾個時辰,茯芍不由得生出潮紅——並非羞赧,而是被滋潤得紅光滿麵。
一開始雄蛇隻是在樓下比舞,不知何時他們上了樓,圍繞著茯芍親吻她的蛇尾、膜拜她的發絲、指尖。
數條碩長的蛇尾交互交纏摩擦著,分不清誰是誰,她沉溺在那無微不至的愛撫當中,一晃眼竟就到了子夜。
她點點頭,“很有趣。”
丹櫻彎眸,雪塑般的食指在茯芍胸口漫無目的地愛撫,“丹櫻讓姐姐儘了興,難道不該得到些嘉獎麼?”
“你想要什麼?”茯芍問。
“姐姐想給丹櫻什麼?”她狡黠反問。
茯芍沉吟道,“你地下的寶玩已經夠多了,我隻能給你黃金。”
“人家怎麼會要這麼俗氣的東西。”丹櫻嗬笑了聲,那支點在茯芍胸口的食指上移,覆上茯芍的下顎。
她湊到她的耳邊,呢喃低語:“我想要的,是芍姐姐的庇護。”
茯芍不解地看向她。
這聲呢喃蜻蜓點水,一觸即分。丹櫻坐回了原位,顯出兩分正色。
“芍姐姐今非昔比,是臨近四千年的大妖了,而我才堪堪三千年而已。”她蹙眉委屈地說,“姐姐是知道的,我被蛇王厭棄,萬一遇上點什麼事兒,都無強者可依。”
茯芍明白了。
她側身,雙手托起丹櫻的左手。
丹櫻將戴來的骨戒儲物器留給了她,現在那隻手上素白空蕩,沒了飾物。
月光被茯芍牽引入舟,凝於丹櫻的無名指上。
光華環繞著丹櫻的手指,片刻之後,一枚細細的玉戒顯出實形。
茯芍說:“這裡有我的神絲,若有危險,你便喊我的名字,我會立刻趕來。”
話音剛落,她便被少女撲了滿懷。
“芍姐姐……”自茯芍的視角望去,隻能看見一頭桃花般的秀發,“丹櫻好高興,從來沒有誰願意保護丹櫻,姐姐是第一個說這話的妖。”
茯芍不解,“你不是丹族的少主麼?”
偌大的家族,竟沒有妖保護少主?
丹櫻沒有回答,隻是輕輕磨蹭著茯芍的肩頸。
那雙寶石眼裡晦澀無光,寡淡少情,和她口中的感動割裂鮮明。
今日雖是她的設計,為了用茯芍製衡陌奚,但這句話並非虛言。
從小到大,從未有誰願意給她一方蔭庇,即便隻是口頭上的言語。
當然,她也不需要這樣的言語。
丹櫻靜靜依偎著強大的雌蛇,汲取她身上的氣息,直到浮舟將停。
“就到這裡吧。”茯芍拍了拍丹櫻的肩膀,心情愉悅地走下浮舟,對丹櫻揮手致意。
丹櫻從舷窗裡探出頭來,對著茯芍笑道,“姐姐何時累了,再找丹櫻一起玩兒呀。”
“好
。”茯芍應了,目送她離去?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自己也往宮內走去。
當值的第一晚,茯芍有些雀躍。
她惦記著蛇王和她說的“小蛇們”,不知道蛇宮裡的小蛇和韶山裡的有什麼不同,來之前特地給孩子們準備了幾隻幼兔做見麵禮。
在去見孩子們之前,茯芍的首要職責是給蛇王療傷。
她治病不需要去醫師院取藥,茯芍打算直接去寢殿見王。
她彎腰把手腕上纏著的小蛇放下來,酪杏落地便化作人形。
出門到現在,酪杏一直乖乖地扮演一條手鐲,叫茯芍險些都把她忘了。
這一會兒準備去見蛇王了,她才記得酪杏害怕大蛇。帶她一起去,萬一禦前失儀惹惱蛇王就麻煩了。
“小杏,我要先去謁見蛇王,你去醫師院等我。”
酪杏點頭,還是忍不住提醒,“芍姐姐,你要小心。”
茯芍頷首,“彆擔心,我馬上回來。”
一妖分彆,茯芍熟練地找去了寢殿,寢殿的門依舊敞開著,殿內散發出明亮的光色。
除之前的夜明珠外,覆海裡增加了六塊耀眼的靈玉,玉光堪比明月,把屋裡照得透亮。
茯芍邁入門檻之前,門口的巡衛提醒她,“王在湯閣沐浴,穿過左側的內門走到底就是。”
茯芍按照巡衛所言,穿過寢宮,找到了他口中的“湯閣”。
自遠處看,湯閣像一塊發光的琥珀琉璃。
伸吐蛇信,茯芍捕捉到溫暖的潮氣。
她稍整理了下衣裙,沒有斂息,故意放出腳步聲,提醒蛇王自己已到。
沒有製止,茯芍便走了進去。
穿過一段上升的甬道,四周空氣更加潮熱,她聽見了潺潺流水聲,是水下落的聲音,但比山澗飛漱的聲音要溫潤緩和。
甬道儘頭是一排高大華美的刺繡屏風,屏風之後,傳來蛇的氣息,清雅如蓮,又摻幾縷遊絲般細微的甜。
茯芍感知到,蛇王就在那裡。
她停下來,隔著屏風開口,“王,茯芍求見。”
屏風後有水聲傳來,卻沒有回應。
剛剛在芳鱗樓聽了許久雄蛇戲水的聲音,這會兒的水聲,讓茯芍心神搖曳,不免又想起了今天經曆的種種遊戲。
“王?”她試探地再度開口。
片刻之後,終於有了答應。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見長安花。”
環佩相擊般的聲裡攜著涼薄的笑意,這聲音如一股涼水,頃刻間蕩滌了茯芍腦中的旖旎。
屏風後水聲漸響,笑意也愈發濃鬱,吐字徐緩,字字揶揄。
“狀元郎,好風雅。”
茯芍茫然,半息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氣味太雜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王,您認得這些氣味?也去過芳鱗樓?”
這話一出,屏風後淅瀝的水聲止了,空氣寂靜。!,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