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芍治療完蛇王,回去看她的小蛇。
上了三道藥後,它們腹部的黴斑和口中的潰爛都已痊愈。
見藥起效,茯芍帶著酪杏一同去了蛇田。
看著大變樣的蛇田,酪杏吃了一驚,在得知這些都是茯芍做的後,她欲言又止,五味雜陳。
從來沒有大妖會這樣重視弱者,茯芍不僅愛護她,連這些未開智的凡蛇都愛護有加。
她從沒有見過茯芍這樣的蛇,在鄉下的時候沒有,來了蛇城後亦不曾聽聞。
整治過的蛇田裡窟穴錯落,各類假山、玉樹矗立其間。
蛇纏繞藏匿其中,露在外麵的數量已不足千餘條。
茯芍把第一批帶回去的十條蛇放了,玉箱一開,病體初愈的小家夥們龍精虎猛地衝了出去,找到石壁上的洞穴和中央的假山盤踞了起來。
被喂了秘藥後,它們失去了畏懼心,但蛇的生活習性還殘留了薄薄一層,本能地往喜歡的地方裡鑽。
茯芍擼起袖子,“小杏,開始吧!”
酪杏蹲在地上,打開藥箱,對茯芍點頭,“好的芍姐姐。”
茯芍抬手布下結界,將兩畝大小的石坑分割成十塊區域。
她往每個區域裡逐一投擲吸引蛇的藥粉。
等這一區域內的蛇全部出洞後,她一條一條地將它們拎起來,察看外表,掰開嘴巴。
簡略作出診斷,再將蛇扔給身後的酪杏,由酪杏對症下藥。
這一晚上,兩妖配合默契,給兩個區域近一萬條蛇上了藥。
此後的幾天裡她們一直重複著這樣的工作。
給凡蛇上藥,需要將醫師院裡的成方進行稀釋。
妖氣凝練的靈藥太過猛烈,會灼傷凡蛇的肌體;而稀釋過後,藥效又未必滿足。
因此第一遍上藥後,兩妖又馬不停蹄地上第二道。
絕大多數蛇所患的是常見的疾病,但總有些患有雜症。這些特殊的病蛇就要挑出來,帶回醫師院,分門彆類地對症研究。
近半個月的忙碌,等初步擺治好蛇田裡的五萬條蛇後,彆說是酪杏,就連茯芍都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坑底。
太繁瑣了。
“小杏,接著。”解決了大頭,茯芍從儲物器裡取出一頭活鹿扔給呼呼喘氣的酪杏。
一出儲物器,小鹿便慌不擇路地四處逃竄。
酪杏一把抓住它的脖頸,將其撲倒在地,折斷了它的鹿首。
她壓在四蹄亂蹬的鹿身上,直到鹿不再掙紮,徹底死去,便抱住新鮮的鹿屍,趴在地上,卸掉下顎骨,慢慢吞了進去。
宮廷比試以來,因茯芍沒有進食,酪杏也沒有吃過東西。
這還是她這半個月頭一次進食。
感受著胃部撐大的滿足,酪杏瞥見茯芍隻是坐在地上閉眼休憩。“芍姐姐,你不吃嗎?”
茯芍睜眸看向她,搖了搖頭,“不用,我還不餓。”
酪杏愣愣地舔掉嘴角的鹿血。
如此說來,這頭鹿是茯芍特地為她準備的?
酪杏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她、她隻是一條身無長處的小奶蛇,萬沒有想到茯芍竟會特地為她準備食物……
酪杏想說自己其實也不餓,讓茯芍以後不必為她費心,但她已然把整頭鹿吞吃殆儘了,再說這話,不僅沒有半點說服力,還會辜負茯芍的好心。
這樣的好意,讓她心口酸軟,惴惴不安。
茯芍今日是有備而來,她發現自從自己接手蛇田後,刑司就再沒有往裡投入屍體。
這當然是好事,可也意味著這些小蛇沒了食物來源。
她惦記這件事,昨天特地讓雪婆采買了幾十頭鹿。
分給酪杏一頭,剩下還有三十頭,正好一個區域三頭。
從布下結界開始,茯芍就再也沒有撤掉。
這裡的蛇太多太雜,不適合放在一起——尤其是雌雄同居,會令蛇田中的蛇越來越多。
茯芍在第二次上藥時,和酪杏做了初步歸類,暫且將雌雄分隔在不同的結界裡。
她取出一頭鹿,這些小蛇可沒辦法吞吃這樣的龐然大物,茯芍按住鹿首,不顧鹿的瘋狂掙紮,乾脆利落地拔下了鹿頭。
屍首分離,滾燙的血液頓時噴湧而出,傾灑了大片石地。
嗅到血腥味的小蛇們遊出了洞穴,貪婪瘋狂地朝茯芍撲來。
“等等、等等!”茯芍用法力罩住了自己和鹿屍,在蜂擁的蛇群中隔出一塊空地。
她高舉著那顆還在抽搐的鹿頭,鹿血順著五指流滿整條手臂。
“都乖乖的,等我處理好你們再吃。”
說著,她雙手包裹住鹿首,十指稍一壓擠——
哢啦一聲碎響,堅硬的顱骨被她握爆抓爛,變成了一塊塊連骨帶肉、腦漿四溢的碎塊。
“走!”茯芍將兩手的碎塊朝四麵丟出,前一刻還擁著她的小蛇們立刻追著鹿肉而去,拚命爭奪著新鮮的血肉。
和腐爛病壞的屍體相比,這樣鮮活的鹿肉簡直如瑤池鮮果,是它們從未品嘗過的美味。
茯芍繼續分割著剩下的鹿屍,她的十指削鐵如泥,輕鬆地把骨肉分割成適合這些小蛇入口的大小,然後一把把丟出去。
揚臂之處,蛇群趨之若鶩,指哪兒L打哪兒L的感覺讓茯芍倍感新奇。
自己帶來的食物很受歡迎,這令她前所未有的滿足,比自己吃獨食有趣多了。
茯芍暗暗打算承包這些小蛇的口糧,以後每旬都來親自投喂。
酪杏正惶恐著盤算自己能為茯芍做些什麼,見了茯芍的動作,立即主動上前,“芍姐姐,我去喂其他區域的蛇吧。”
隻是切割骨肉的活兒L,她也能做的。
茯芍沒有拒絕,小家夥兒L們都餓壞了,等不及地要吃肉,多個幫手就多一份效率。
她分出九頭鹿給酪杏,讓她去西邊的結界裡投喂,自己也加
快了手下割肉的速度。
小蛇們吃得很起勁,它們如此捧場,茯芍相當開心,半個月以來給它們上藥的疲倦就此清空。
撕完最後一條鹿腿,她跳出石坑,欣賞了會兒L坑中吃得滿嘴鮮血的小蛇,心裡十分滿意。
對嘛,這樣才算是蛇,一直吃腐肉像什麼樣子。
蛇的眼睛能迅速捕捉到活動的物什和動物的體溫,卻對靜止的東西很不敏感——如此天賦,就是為了吃鮮活的活物的。
她既然接手了這裡,以後這些小家夥們就不必再吃一口腐肉,每一頓都要是新鮮的好肉才行。
茯芍剛立下這樣的決心,便嗅到了一股惡臭難掩的氣味。
她扭頭,盯著通往蛇田的小徑。
過了一會兒L,幾輛蓋著白布的板車推來。
板車被壓得死沉,白布隆起了模糊的輪廓,隨著車子的靠近,那臭味越來越刺鼻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