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心裡一定不痛快,可寧貴人身為她血脈至親的堂妹,入宮以來卻一直十分淡然,既不爭寵,也不鬨騰。
有了對比,反而讓他高看一眼了。-
時近臘月,馬上就是年關,宮裡的雜事一樁接著一樁。
除夕宮宴的事情要操持,宮內宮外需要調度采買的事也不少,還有恩典上下,會見命婦,現在選秀後續的事情也挪了下來。
選秀的事原本是皇後親自在辦,可皇後的身子越來越不方便,實在是自顧不暇,好在初篩已經完畢,隻等年節過完,過了第一輪的姑娘們就要入宮二選了。
現下,幾乎所有的活都落在了薑雪漪和楊充儀身上。
薑雪漪不熟悉宮務,因此絕大部分活都是楊充儀在做,事情一件件壓下來,還要抽空教薑雪漪後宮事宜,一時忙得頭腳倒懸。
人的精力果真是有限的,薑雪漪自詡聰明,可這些日子裡,為了儘快上手後宮的事務,她不得不連宸兒都見得少了,更彆提是侍奉陛下。
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陛下來的次數雖不少,可她有好幾次都忍不住打嗬欠,困得眼淚都逼出來,陛下就知道她辛苦。
除了賞下來補品給她補身,許也知道自己礙事,近幾日來的少了,反而寧貴人侍寢多些。
如今後宮裡,除了薑雪漪恩寵最多,其餘的便是寧貴人,如丹妃、喻婕妤這些人,這個月都隻見了陛下一次,在後宮裡就已經算不少了。-
臘月二十三,靈犀宮,主殿內。
掐絲鎏金雲紋的香爐裡熏著淡淡的提神香,耳房內的沸水咕嚕嚕燒著,宮人
們安靜的話都不敢多言。
兩臂長的漆木檀案上擺滿了各種冊子賬簿,楊充儀和薑雪漪一起聚精會神的看著,一項項核對翻閱,確認無誤才能蓋上金印。
後宮的開銷每一筆都不是小數目,她們現在是後宮管事的人,尤其要費心留神,哪怕錯了一項都是重大過失。
這幾天她們一直聚精會神的看賬冊,熬得人都上火了,眼底一片淡淡的烏青。
好在終於快處理完了,等弄完賬冊,就隻需要管著宸兒的周歲宴和除夕宴就行,總算鬆一口氣。
等最後一個金印蓋上,楊充儀命人進來將處理好的賬簿送回各處,吩咐著宮女從耳房將沏好的茶端出來,兩人喝下半盞去去火氣,一直緊繃著的情緒才鬆下來。
薑雪漪知道楊充儀這陣子十分辛苦,時常傍晚她走了還在半夜看賬簿,心中很是感念,她捧著杯盞彎眸笑了笑:“這陣子多虧了姐姐悉心教導,不然光是各處的賬簿我都看不明白,恐怕要耽誤事了。”
楊充儀並沒有絲毫不耐,隻是眼底的烏青暴露了她這陣子的確十分辛苦,溫聲說:“我們之間還說這些做什麼?太見外了。我入宮多年如此平庸,能有今日多虧了你,若不是你當初在陛下跟前抬舉我,我也沒機會協理後宮,坐上主位。”
這段日子以來,楊充儀一直悉心學著如何處理好宮務,也早就看清了皇後的想法。
在皇後眼裡,她早已經不是和皇後一條心了的,不然也不會在教習宮務的時候對她藏著一手,讓她不得要領,事事受挫,隻能花費大量的時間想辦法,自己琢磨。
當初本不想那麼快站隊,可不知不覺間,局勢早就幫她做好了決定。
這麼多年來,從在府上時她便依附皇後,可到頭來什麼都沒得到,皇後也從不把她放在眼裡。
唯一得到的就是自己份例裡該有的那份,安穩日子也全靠自己謹小慎微。
她是幫過薑雪漪,可薑雪漪更加知恩圖報,給她帶來的好處是皇後遠遠比不上的。
薑雪漪笑著搖頭:“我不過是稍稍提攜罷了。姐姐今日能協理後宮,坐上主位,靠的還是你自己的努力經營,我不敢居功。”
“咱們兩人之間就不說這些見外的了,”楊充儀笑道:“以前同住靈犀宮的時候就如此交好,你
我之間的情誼不是三言兩句說得完的。”
“再過幾日就是宸兒的周歲宴,陛下本要大辦,可日子與除夕離得實在太近,陛下就吩咐說周歲宴就不再宴請宗室貴眷了,咱們在後宮自己辦,等到除夕那日再讓他們來送賀禮,如此更顯重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