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說著,旎春的眉頭都皺了起來:“自從陶貴人在麗華堂自縊以後,那邊就再沒人住進去過,連宮人們都喜歡避著棠梨宮走。人人都覺得嬪妃自戕是大罪,陛下雖心慈不追究,可陶貴人自縊在裡頭還是不吉利,如今這位麗貴人倒是半點也不在意的樣子。”
薑雪漪垂睫笑了笑:“這座皇宮存在上百年不止了,哪兒沒死過人?若是怕不吉利,咱們腳下站著的地兒就吉利了?”
“不怕的人自然心無所懼。不管是自願還是皇後安排,足可見這麗貴人不簡單,往後恐怕要和我對上。”
陶薑兩家早有恩怨,扶霜和旎春自小跟在薑雪漪身邊,不知道見過陶姝薇多少次冷臉,對所有陶家的人都沒好臉色,扶霜扯了扯唇,冷笑道:“不管走的是哪一步棋,娘娘如今都已經坐上主位,更是三皇子的生母。麗貴人就算要耍什麼花招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夠不夠。”
“嗯,咱們是不怕她,”薑雪漪笑了笑,“我和陶姝薇是同歲,入宮前貴眷名流的宴會見過不少次,熟識她的性子。但她的這位嫡親妹妹當初年齡尚小不怎麼出門,我還真不知道她如今是什麼樣兒。”
旎春撇撇嘴:“麗貴人啊?脾氣跟她姐姐一樣大,陶家的都喜歡拿鼻孔看人。聽說在掖庭學規矩的時候就得旁人圍著她轉,嬤嬤忌憚著她的家世也對她客氣,氣焰囂張著呢。”
“如今初封就是貴人,四人中還獨獨得了封號,比當初她姐姐和娘娘都高了半級,甚至和寧貴人都平起平坐了。有這麼好的開局,尾
巴不得翹到天上去。”
不比旎春和扶霜那般不滿,薑雪漪可以說是氣定神閒,半點也不在意:“由她去。”
“新人入宮,最要緊的是什麼?”
她緩緩伸手撥動香篆裡的香灰,姿態從容:“得到陛下寵愛,站穩腳跟,熟悉後宮,若沒這些,她拿什麼和我鬥。皇後就算有意拉攏麗貴人,可沒足夠的時間也難以成事。”
“新歡舊愛,這會兒最是衝突爭鬥厲害的時候,當初我剛入宮,不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光是幾個新人,恐怕短時間內為了聖寵都要爭破頭,”她水蔥般的指尖敲了敲桌麵,隨著動作露出一截皓腕,上頭的紅印已經好轉了不少,“我這不是病還沒好麼,名牒都讓人摘下來了。”
“我得寵的名聲早就傳遍了,殿選的時候又叫人覺得我拈酸吃醋愛使小性子,與其讓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在我身上,引眾人不滿,倒不如我暫時隱退,留出空間給她們爭搶。”
香篆裡燃燒著的香料清淡而悠遠,叫人聞了心裡安靜:“等局麵打開,恩怨已定,我再掛上名牒不遲。”-
棠梨宮,麗華堂內。
麗貴人這邊剛到麗華堂不久就見林威傳聖旨過來,得知她被封貴人又有封號後,常日冰冷的容貌上終於露出一絲笑臉。
等送走大監,見過撥來伺候她的宮女太監們,她才讓貼身伺候的宮女帶著底下的去放置物件,置辦東西,自己則獨自走到了屋內。
分配居所後,麗華堂昨日就已經有人過來打掃過一遍,可饒是如此,這會兒推門進來的時候,還是能隱隱察覺到塵封已久的氣息。
之所以住在麗華堂,是她殿選過了以後,悄悄派人去請求的皇後,皇後也果真應允了她的請求,讓她住在了當初姐姐住過的地方。
許是知道她和姐姐是親生姐妹,憐她思姐之情,聽聞麗華堂的裝潢大致還和以前一樣,並無什麼太大的變化。
入內以後,她輕輕抬步走進去,環視四周打量,就見麗華堂的裡頭十分華麗精致,和印象中姐姐的喜好是一樣的。
麗貴人輕輕摸上手邊的梨木圓桌,這桌子早就被擦得乾乾淨淨,不留塵埃。可一想起姐姐或許曾坐在桌邊說話,用膳,而這一切再也不會重現了的時候,她還是覺得難過。
父親除了母親一個正妻,還有四房妾室,可謂是門丁興旺,子嗣昌茂,可嫡親的姐妹隻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