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漪擱下書卷起身去院中迎接。
耀眼的陽光穿過院內栽種的大樹,漏下斑駁明亮的光影,絳雪閣院內花草幽微,襯她清豔絕倫,如林間仙子。
瞧見她垂眸福身在自己麵前的時候,沈璋寒的神色定了一瞬。
宮中嬪妃多喜歡穠麗色彩配華貴首飾以示地位尊崇,熱烈嬌豔有餘,卻少些雅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主動穿這樣清淡素雅的顏色。
清冷出塵,帶著遺世獨立的破碎感,她穿得很好看。
來人走近,薑雪漪臻首微垂,柔聲道:“妾身給陛下請安。”
沈璋寒抬手將她扶起來:“今日的衣裳倒好,是自己選的?”
薑雪漪先是抬起頭望進陛下的眼睛,這才順勢站起身,嗓音綿和:“前幾日尚衣局派人送來不少布料,這匹被壓在下頭沒人喜歡,妾身喜歡。”
她的個子剛好到沈璋寒的肩頭,說話的時候,微微揚起小巧圓潤的下巴,露出半張勾人的側臉:“她們還說妾身眼光不好,妾身不信。今日連陛下也喜歡,可見此言不真。”
春日微風,掠過庭院內,卷起兩片落花。她衣衫輕薄飄逸,被風吹出美好的弧線,分明身量纖纖卻骨肉均勻,恰好勾勒出細腰圓/臀。
此時的薑雪漪還不清楚這一幕在陛下眼裡是如何盛景,隻眉眼彎彎,神情專注地看著他。
她生得貌美,膚色很白,尤其一雙眼睛格外烏黑明亮,靜靜地看著你的時候似有波光流轉,讓人覺得溫和平靜。
沈璋寒抬手便將她細腰圈入了掌間,薄唇輕啟:“太俗之人怎懂風雅。”
一進到屋內,帶著蘭花香氣的沉水香便鑽進了鼻子裡,淡淡的,奪人心神。
薑雪漪走到桌前撥弄了兩下自己打的香篆,香氣便隨著她的動作倏然一濃,四溢在周身:“陛下覺得這沉水香如何?”
宮中好香不少,但沉水香雖名貴,卻也算常見。
難得的是這沉水香燃燒時帶著淡淡蘭花香氣,這就不常見了。
沈璋寒是喜雅之人,不由輕笑了聲:“你倒很彆出心裁。”
薑雪漪低眉淺笑,走到陛下身邊坐下:“是皇後娘娘賞賜給妾身的,許是娘娘也覺得此香與妾身合襯?”
聽到是皇後所賜,沈璋寒淡笑著嗯了一聲。
夫妻數載,他清楚,皇後不是會輕易賞識人的,如此才覺得薑氏更難得,在這芸芸後宮裡頭,是獨一份兒的。
“都會什麼?”
薑雪漪沒聽太清,仰起頭用鼻音嗯了一聲,清清軟軟的,叫人聽了心裡舒坦:“陛下說什麼?”
沈璋寒點點她白淨額頭,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朕問你平時都會什麼。”
“堂堂尚書嫡女,總不會是個白丁。”
薑雪漪綻出笑容,托腮看著陛下,一貫溫柔的語氣甚至有絲不易察覺的得意:“都會什麼呀——”
“焚香點茶,掛畫插花,琴棋書畫,妾身不才,樣樣都會。”
沈璋寒甚少在她身上看見這樣俏皮的神色,不覺有些好笑:“你倒是全才了?”
薑雪漪笑的靈動,波光瀲灩的眸稍稍一轉,便生出萬種風情:“廣而難精,陛下倒不如問問妾身最擅長什麼。”
“嗯,那你最擅長什麼?”沈璋寒自己都不曾發覺,他在薑雪漪跟前的時候心情總是出奇的平靜,不僅耐性好,甚至連話都多了不少,“說來也叫朕聽聽。”
本以為她會乖乖的炫耀自己,誰知薑雪漪搖搖頭,玉指抵唇,討巧道:“這可是秘密,陛下要自己發覺的。”
這便是另一種情趣了。
和識情解趣的美人相處是一種享受,薑雪漪便是如此。
沈璋寒也不追問,抿下一口茶,輕笑著問:“隻知道你是薑尚書的女兒,還不曾問過你叫什麼。”
“閨名是何,可有小字?”
薑雪漪一點也不生氣陛下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反而拿出他的手,一筆一劃用細軟的指尖在他掌心描摹:“薑——雪——漪——”
“妾身出生時眼睛很漂亮,所以父親母親取小字瀲瀲,取眸光瀲灩,美人之意。”
她生了一雙很好看的手,自小錦衣玉食養得細嫩白皙,連指甲都纖塵不染,是天然的淡櫻色。
軟軟的指腹劃在掌心時酥酥麻麻,讓人有些心猿意馬。
“瀲瀲。”
沈璋寒念了一遍,“人雅,小字也雅。可見薑尚書夫婦二人是十分疼你的。”
薑雪漪嫣然一笑,捏起塊杏仁酥咬下半口:“陛下今日這樣得閒,可是政務不忙了嗎?”
杏仁酥的質地輕甜香酥,她吃得香甜,渾然不知紅唇沾了餅渣,沈璋寒抬手撫上她的唇,頗有耐性地應聲:“處置好了,朕才能得閒來瞧你。”
雖說入了宮,可朝廷上的事,薑雪漪也能聽到些風聲。
前幾日聽父親的人傳話進來,說今年登科的進士有人成績作假,徇私舞弊,一應入選的進士和相關之人都要徹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