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子(段評已開)(2 / 2)

但江沉白看到這人衝著那個最大的櫃子。

櫃門打開,因為這邊還算昏暗,燭光也沒對著這裡,在羅非白偏頭抬手打手勢示意之下,江沉白心裡咯噔:她果然是預判另有真凶,且真凶就在院子裡這些人裡麵,也就是此案相關人員之中。

她從剛剛利用李二就顯然早有察覺。

現在是要設局了。

江沉白麵不改色,端了小燭台挪到櫃子這邊。

屋外,有人瞧見屋內燭光挪移。

在院子裡繁雜的人群中,這人眼底暗光突閃,但很快深藏凶戾,笑嗬嗬言語幾句,後故作急切往屋外茅房那邊去了。

櫃子前麵,瘦高的江沉白見羅非白半跪在地,一頭冠發青絲烏黑如綢,便將燭台撐在邊上,免得燭油滴到人家,且見這人附低後查看裡麵的衣物,又撩開衣物指著櫃子一處。

“這裡能藏人?”

張叔本就是刑偵之士,好奇且負責,湊過來後,正要說話。

李二:“不能。”

張叔翻白眼,推開這人,“你個愣子,你說不能就不能?你這樣人高馬大的自是不能,但尋常矮小之徒龜縮在這綽綽有餘。”

李二恍然:“陳生?那小矮子的確能!果然是他啊,這惡徒!”

雖是需要李二配合演戲,但這人作為衙差,如此渾噩莽直,也怪丟人的。

還是江沉白刺了自家兄弟一下,“這是陳生自家,他要下毒害江茶,有多種刁鑽且不露聲息之法,因江茶對自己夫君必不設防,便是陳生為了設計殺人時間,既有玉香跟鐵匠前後真假口供作證,實不必還這麼麻煩,也是多此一舉。”

李二一聽又糊塗了,“凶手不是陳生?那羅公子你是已知曉真凶身份了?是在找真正的凶器嗎?”

羅非白:“倒不是凶器,這櫃子是另有人為了蹲這等陳生回來而藏匿之地。”

李二這次有點當捕快的見識,認真看了看。

“你瞎說,這上麵有沒有鞋印,乾淨得很。”

江沉白皺眉,“沒鞋印是因為被事後擦拭過了,但是你看這些衣物疊放,亂不亂?”

李二:“不亂啊,這不是好好疊著....”

張叔實在受不得這人的愚魯,奈何得用他當話引子,隻能耐著性子解釋:“婦人家疊衣物,多是冬衣夏裝春裝等分門彆類,少有這麼混著來的,而且哪有婦人...那貼身衣物跟鞋襪一起放的,以江茶的性子,渾然不會這麼隨意,你再看頂格上麵一層的衣物,是否井然有序?”

李二一看還真是。

羅非白跟著說道:“頂格那層多為不常用的都分門彆類,平日裡常用的,更會疊放好,取之方便,這些衣服被亂疊成這樣,且疊衣的手法還不如我這老頭子,可見是個粗獷不擅此道的爺們兒,且辦了壞事,再有計劃也不夠細心,就囫圇疊好擦完痕跡就撤了。”

“挪亂這些衣物也是因為不得已,畢竟得騰出空間藏匿自身。”

“他躲在這偷窺,也等著陳生歸來發現江茶被玷汙後,能趁醉酒暴怒打死江茶,卻不想後者外乾內更乾,氣力完全不夠,把江茶掐了幾下就以為她死了,蒼惶逃走,於是,他不得不親自殺了江茶。”

李二急了,又多了一個凶手?

這案子還有完沒完!

為此他還去看江張兩人。

這兩人見狀也問出聲,聲量不大不小。

便是急切問羅非白真凶是誰。

蒼天啊,可算配合到這一步了。

羅非白笑:“自然不是陳生,而且我們還有人證——江差役,彆忘了那個溪對門的那個老太太,最近她陳年老毛病上來了,可是一直清醒著,昨日申時因拿茶油而在窗口湊巧瞧見了有人登門,江茶對其信任有加,恭迎進門,還拿了酒招待。那人走時,老太太也看到了人,知曉一些內情,否則今天也不會欲言又止,不敢多言。”

這話說得也不在江沉白跟張叔預判之中,張叔是並未跟誰兩人去了老太太家,而江沉白則知實情並非如此,這人是有意引到老太太那邊。

且編撰的內容也多是實情,不然凶手一聽就覺得不對,自知是誘餌,就是得說中實情,凶手才會慌張....

那麼,凶手是否在外麵偷聽呢?

江沉白沒能從窗戶那看到任何鬼祟暗影,心中也不確定,但他可以理解羅非白可能是因為那壺酒是藏酒,酒櫃裡又沒被翻找過的痕跡,凶手要麼是跟江家很熟,時常登堂入室,要麼就是江茶自己拿的酒。

“我們到場的時候,問過村民,也得知他們沒動過彆的東西,那桌子椅子都沒變過,杯子酒壺也是,主要是羅公子醒來後就提醒過他們彆妄動....所以,我當時就瞧著那桌椅不對,四張椅子,兩張是擺齊整的,兩張是歪的,且離桌子遠一些,因為人站起得挪出椅子一些....這可符合一開始誤以為的江茶招待奸夫飲酒作樂,其實是契合江茶招待的是跟家裡熟悉之人,所以兩張椅子有了變動,而且江茶如果是被人襲擊強行灌酒,她身體也會有反抗的痕跡,然而屍檢並未發現,可見羅公子的判斷是對的,而那老太太的證詞也是真的,她真的看見了凶手。”

江沉白的配合讓羅非白十分滿意,李二一聽,頓悟了。

李二:“這還等什麼,馬上喊人過來認人啊!”

羅非白:“李差役此言差矣,村裡因這案子怨聲載道,亦是盛情厚待準備吃食,家家戶戶都還累著呢,且也怕牽連自身村裡的名聲,這般鬨騰,怕是要惹眾怒,他們未必配合,還是得等這頓飯吃完再行差遣。”

張叔跟江沉白聞聲讚同,李二也隻好應下。

“待等老太太一指認,再把村裡對得上這櫃子藏人的矮小男子一一喊來比對,揪出差不離的人再問其昨夜是否有不在場之證,對不上的人,自是凶手。”

“如此,這案子也就破了。”

“不過還得勞煩江差役小心些,去王虎家那邊多汗幾個壯丁過來,這村裡其他人信不過,也就他家如今最急於為王虎減輕罪行,必肯處理。”

“我曉得,馬上就去。”

江沉白說著既從窗口悄然出去,往王虎家那邊方向潛行。

窗後邊角,一個黑影貼牆而立,接著院子裡的柚子樹遮掩了所有身形,瞧著江沉白往村內主道消失的蹤影,他迅疾摸了衣內的物件,摸黑饒邊,出了江家,避開江家這邊後院可能有人瞧見的見光方向,亦從溪流邊側的小林子繞開去了.....

老太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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