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得大喊:“謝川!”
她隻有一個很小的很弱的空間,卻拚命地想要收取那些光光點點。
一枚金色的光點飄在她耳邊,落在她耳朵上,謝川低沉磁性的聲音就響在耳邊,他說:“青青,我會回來的。”
她猛然清醒過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裡滾燙。
而眼前不是做夢,是真的金光一片。
她看到整個劍淵,好像一輪金色的日頭,光芒萬丈。
而那些纏繞的黑氣慢慢地消散、溶解、滑落,又水一樣流下去。
金色的光芒慢慢地黯淡下去,最後越來越淺,露出坐在那裡的男子。
他一身白衣,烏發雪顏,眉眼無情,卻是謝淵的模樣。
桑青青飛撲過去,抱住他,“謝淵,謝淵,你沒事吧?”
謝淵緩緩睜開雙眸,他目光清冷,沒有一絲往日的舊情,看她就如同看著旁邊的石頭一樣。
他看著桑青青,聲音低沉而平淡,“吾乃元衡,請道友矜持。”
桑青青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仿佛自己聽錯了,“元衡?你……你做回劍尊了,還是跟我裝,同我鬨?你不要鬨,我會當真的。”
謝淵眉眼不動,麵色冷淡:“劍尊不過是虛名,吾乃劍淵守門人元衡。道友你可以放開我嗎?”
桑青青卻不肯,她摁著他的肩膀,左右上下地打量他,“你把我的謝淵藏到哪裡去了?你把他還給我!”
謝淵:“謝淵是我少年俗家姓名。”
他袍袖輕輕一振,就把桑青青振開,“莫要動手動腳。”
旁邊一個黑溜溜的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喝醉一樣,“嗝”,晃一晃,“嗝”,再晃一晃,“娘親,爹……爹你乾嘛推我娘親?”
他蹦躂一下,“砰”發出很大的碰撞聲。
桑青青愕然地看著蛋崽,“謝淵,你個天殺的,你把我兒子怎麼了?”
她撲上去拿衣袖給兒子擦灰,卻怎麼都擦不掉,原本潔白光溜溜的蛋崽,上麵有很好看的藍紫色花紋,現在變成一個黑煤球。
蛋崽:“嗝,”他吃撐了,“娘親,沒事噠。”
他撲通又一跳,然後“噗”蛋殼上出現一個藍色的火苗,開始燃燒。
“蛋崽!”桑青青急了,這孩子還會玩火了!
藍色火苗燒了一會兒,熄滅,蛋崽又“噗”,吐出一口水,蛋殼就被清洗乾淨。
洗乾淨的蛋殼依然光溜溜的,底色依然潔白如玉,隻是藍紫色的花紋又摻上了黑色、紅色的紋路。
蛋崽蹦躂一下,“娘親,崽崽乾淨咯,娘親不嫌棄。”
桑青青原本還因為謝淵變了難過,結果沒幾秒鐘又看到兒子變成黑……花蛋。
不僅皮膚換了,個頭也大了一圈。
原本隻有倆手掌高,這會兒有三個手掌高。
桑青青自然不嫌棄兒子,抱著它就親。蛋崽重了很多,她一下子就沒抱起來。
蛋崽:“娘,你不抱,讓爹抱。”他噠噠跳到謝淵懷裡,“爹,快抱抱寶寶。”
寶寶啊嗚啊嗚地好累呢,要表揚。
謝淵麵無表情,抬手製住他,不讓他靠近,對母子一人一蛋道:“劍淵乃師門重地,閒雜人等……”
“你才閒雜人等!”桑青青怒了,你要是受傷或者怎麼的,我心疼你,你好好的在這裡發癲,說什麼胡話?
她看了一圈,原本謝淵給她修建的大殿都沒了,花花草草也枯萎了,氣道:“我的宮殿沒了,你趕緊給我修起來!”
她可是有錄影的,你不承認也沒用!
她立刻拿出法器放了一段影像,裡麵是巍峨壯麗的宮殿,是精致秀麗的寢殿,還有靈花靈草,謝淵牽著她的手在期間遊玩。
他眉眼如畫,情意綿綿,在花叢中親吻她。
蛋崽歪著蛋看得嘖嘖有聲。
劍尊麵無表情,沒有半點波瀾,“那是融合元神之前的我,如今我已經沒有那種感覺。抱歉,劍淵不需要宮殿。”
桑青青:“融合元神?怎麼回事?”
劍尊:“謝川那一絲殘魂,是我的,我就是謝川。”
桑青青愣住,愕然地看著他,謝川?劍尊是謝川,謝淵是劍尊,謝川就是謝淵!
她合身撲上,“謝淵!”
劍尊袍袖微動,讓她不能撲到自己身上,“請你、矜持些。”
桑青青:“謝淵?你這是失憶了?”
眼前這劍尊一點謝淵的樣子都沒。
劍尊:“不曾。”
桑青青想起忘劍說劍尊性情大變的事兒,以前就知道修煉戰鬥,性情大變做謝淵的時候則有血有肉。
現在,這是變回去了?
可他沒有失憶,就算變回去,怎麼會不理自己了?
他們才在蓮花峰纏綿了三天,他現在就不認賬了!
這個混蛋!
桑青青:“你沒失憶,你怎麼變心了?”
劍尊:“也不曾,我現在不僅僅是你之前認識的謝淵和謝川。”
桑青青:“那你也不是我不認識的劍尊吧?”
不說劍尊冷漠無情,就會修煉和戰鬥麼,怎麼可能在這裡和她閒聊?
劍尊依然麵無表情,袍袖一振,就把她和蛋崽丟出去。
桑青青和蛋崽被他丟在劍淵下麵,卻毫發無損,輕飄飄落地。
桑青青生氣了,“謝淵,你混蛋!我兒子都給你生了,你還在這裡給我裝!”
周圍有老祖們撐起的結界,外界人看不到此地情況。
忘劍和眾老祖默默看戲。
他們剛從巨大的危機中轉危為安,還沒來得及享受喜悅就看到這一幕。
忘劍小聲道:“師弟這是……性情恢複了?”
老祖三:“元衡,你舊傷可有痊愈?”
劍淵傳來謝淵的聲音,“不曾,卻無大礙。”
老祖二:“元衡,那你可曾恢複元神出走時期的記憶?”
謝淵:“是,以後再說。”
老祖一立刻問發生了什麼事兒,“小元衡,你還是以前的小元衡吧?”
謝淵:“師父,我已長大,不再是小孩子。”
老祖一:“元衡呀,那更不能拋妻棄子,這小丫頭和這蛋小子,的確是你的道侶和孩子。”
謝淵:“我知。”
桑青青那個氣啊,她架起飛行器帶上蛋崽氣呼呼地就往上飛。
忘劍見狀忙幫她一把,將她直接送回去。
老祖們低聲交談一會兒,既然沒有危險那就繼續貓著去。反正活得夠久,這樣岌岌可危的場麵也見不少,每次都覺得要不行了,結果元衡總能撐過去。
桑青青和蛋崽回到山頂。
桑青青:“謝淵,我要個解釋,你是劍尊,難道就不是謝淵和謝川了?就不愛我了?”
劍尊:“我做謝川和謝淵的時候愛你,但是他倆隻是我微乎其微的一部分,現在我不愛你,我沒有愛的感覺。”
桑青青要被他氣笑了,合著還能給劍尊貼個渣男標簽?
什麼我過去愛你,現在不愛你,愛你的我對整個我來說微乎其微。
她的全部,卻被他說成微乎其微?
渣得彆開生麵啊!
也對,他是高山,她是土坷垃,這麼一對比,的確微乎其微。
她開始不講理,“我不管,你把他們還給我。”
劍尊垂眼看著她,無悲無喜,無情無愛,“你要哪一個?”
桑青青差點以為是謝淵和她鬨著玩兒,之前他還問她是選謝川還是他呢。
不過劍尊的眼神和謝淵完全不同,謝淵逗她的時候眼神含笑,溫柔又多情,劍尊卻沒有一絲感情波動,隻是簡單地陳述事實。
她理直氣壯道:“他們都是我的,他們就是一個人,我為什麼要選?我都要,你把他還給我。”
謝川是謝淵的過去,謝淵是謝川的後來,他們是一個人,都是謝淵的經曆,隻要他恢複了所有記憶,他們就是一個人。
她為什麼要選,她不選,她就要!
劍尊:“抱歉,哪一個也回不來。”
桑青青怒視著他,“你是劍尊就可以欺負人嗎?”
劍尊:“謝川和謝淵是我的一部分,一滴水之於整片海,我如何還你?”
桑青青:“那就一整個海都變成他。”
劍尊靜靜地望了她一瞬,淡淡道:“我生來沒有七情六欲,即便有丁點波瀾,也算不得什麼,你糾纏無益。”
蛋崽:“哼,你是壞爸爸。”
桑青青看他那油鹽不進的樣子,不像是謝淵故意不理她,倒像是真的變成劍尊,無欲無情。
從前她知道謝淵是劍尊還心疼他,現在看心疼什麼?他就是塊石頭!
她道:“劍尊也不能翻臉不認賬吧?”
劍尊:“自然。”
桑青青:“我和謝川生了一個孩子,我那縷謝川的殘魂是被謝淵拿走的,謝淵說要與我溝通天道結為道侶,共結同心印的。你認不認?”
劍尊安安靜靜的,麵無表情,也沒有一絲脾氣,波瀾不興道:“認,不過抱歉,我不能和你結同心印,無法與你共享修為和責任。或者,你是想要分手費?”
分手費是桑青青曾經和他說過的話,他自然記得。
桑青青就真的好氣,這人有他們所有的記憶,那些溫存的,繾綣的,各色各樣的記憶,有些她都不好意思回想的,可在他這裡卻是簡簡單單的回憶,沒有任何意義一樣。
她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不甘心,“謝淵,你明明記得我們所有的事兒,你說不管變成什麼樣子永遠都愛我的。”
劍尊:“我沒有七情六欲,而愛是一種感覺,沒有感覺記憶隻是記憶。”
他的記憶和劍淵吹過的風,下過的雪,流過的雲,日升日落,魔氣漲跌,都是一樣的,對他沒有特彆的意義。
哪怕對魔氣,他也沒有恨,他隻是做自己應該做的而已。
所以很抱歉,他真的不是不愛她,是沒有愛的感覺。
桑青青相信了,原來沒有七情六欲真的和石頭一樣啊,看著謙謙有禮卻冷漠疏離。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客氣,該討債還是要討債的。
她道:“我也不要彆的,我體質特殊,必須有雙修道侶。謝川和謝淵是我的道侶,既然你是他們,那你說怎麼辦吧。”
劍尊:“你想與我雙修?”
桑青青:“對,反正我需要道侶,你最合適。”
能找最好的,誰要差的?
她看明白了,劍尊元衡雖然沒有七情六欲,非常冷淡,可他也不是冷酷暴躁之人,反而很平和,不生氣,麵對她無理取鬨也不會打她的。
隻要她把道理給他講糊塗,他就得滿足她。
劍尊:“好。”
桑青青步步緊逼,“我現在就要、需要。”
劍尊:“行。”
蛋崽:“我也要玩,丟蛋蛋。”
劍尊袍袖一掃,將他收進空間玩去。
經過之前那一戰,他的空間再度升級,足夠蛋崽玩的。
他看向桑青青一眼。
桑青青以前和謝淵雙修還害臊,這會兒半點都不怕,她就不信不能把謝淵的愛給睡回來。
管你是不是大海裡兩滴水,不就是濃度不夠麼,那是時間不夠久,隻要時間夠久總會回來的。
謝川說過,會找到她。
謝淵說過,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將永遠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