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爺隻是目無表情地站在張大老爺麵前,一言不發,隻是垂眼目不轉睛地盯著被押送來摁在地上的兩個人,許久……
他抬起眼皮,鎖了張大老爺:
“你拿他們來威脅安某人?”
“嗬嗬,你安九什麼人,卻死心塌地護著那個村婦。
區區一個山野村婦,卻要勞你安九大駕,不惜與老夫撕破臉皮,明知得罪的不止老夫,還有其他人,你還要保她平安順利。
要說你倆沒有什麼乾係,誰相信?”
末了嗤嘲一聲:“奸夫淫婦!”
張大老爺話剛落地,安九爺已然麵如寒霜,聲音冰寒喝道:“住嘴!這種話,你也敢說!”
張大老爺卻沒聽明白安九爺話中的冷厲,隻道安九爺被他說中了要害,更是冷嘲熱諷:
“怕是那個孩子,也是你的種吧。”
安九爺臉色更寒,
“勸張大老爺慎言,誰都知道,連娘子的夫君乃是上京趕考的學子,當今聖上親自賜下的牌坊,就佇立在那裡,
怎麼張大老爺疑心疑鬼,還質疑起當朝聖上的聖諭?”
聞聽當今聖上,張大老爺頓時歇了氣,有怒不敢言,老眼思索一閃即逝,指著地上兩個被死死摁著的人,轉身對隱在眾人之中那道毫不起眼的女子身影冷嘲道:
“憑你能說會道,權利麵前,又能如何?
你知道老夫要什麼。
這地上兩人,你不會不認識吧?
他們的性命,可就在你一念之間,”
正說著,突然衝張二老爺一喝:
“把東西拿出來,給酒娘子連大家瞧瞧!”
這一聲“酒娘子連大家”,怎麼聽都不像是恭維,反而處處透著諷刺。
張二老爺立刻“刷拉”一下拿出來一張紙,幾下攤開,就在連鳳丫的麵前抖了抖:“瞧清楚了!想要你爹娘性命的,就在上麵畫個押。”
她掃眼一看,垂下了眼眸,遮住眼底一絲嘲弄……還真是敢!張家人果然夠毒辣,不光要她果酒秘方,還要她的賣身契!
這是軟的不行,要來硬的!
“張二老爺不曉得?小婦人,”她說著,忽然抬起了頭,唇角含了一絲笑:“不識字。”
“你!”
張二老爺正要說什麼,隻見麵前女子突然向後退了一大步,和他拉開了好大距離,頓在稍遠處,淡淡開了口:
“你隻看到了我把人藏在了後院堆放雜物的柴房,以為那是我怕了,護住爹娘的辦法。
卻不想想,我怎麼會讓自己的爹娘涉險?”
話是對著張二老爺說的,張二老爺一時沒有明白過來,倒是坐著的張大老爺老眼中一絲明悟,臉色頓變,指著押著地上兩人的左右下人:“快!快把他們的臉抬起來!”
下一秒,驚住!
“什麼時候!”他猛然抬頭,死死盯著安九爺,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質問道。
雖然不前不後的一句話,聽著莫名其妙,但安九爺也好,連鳳丫也好,還是張家人,都明白張大老爺的意思——什麼時候動的手腳,什麼時候調的包!
何止張大老爺驚到,張二老爺也驚到,手中“賣身契”無聲落了地。
安九爺隻是麵無表情地伸出一隻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問我?”搖了搖頭,
而後手指突然一指場中那個,從始至終沒說過幾句話,一直安安靜靜呆在一旁的女子:“你該問她。”
她?……張大老爺順著手指看了過去,心裡起了軒然大波。
她?……那麼一個毫不起眼,站在這場中毫無存在感的粗鄙村婦???
赫然!
“是你???”突然拔高的聲音,驚起樹枝上的雀,驚揚的聲音,足以說明他內心深處的不信和排斥! 怎麼……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