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
那是“正人君子”的結義之流才做的事情!
她可不要名存千古!
謝九刀福至心靈,似突然點撥清醒。
他不是不懂這些,是沒有想到,多少重臣權臣都想不通透,即使想通透了,也不願去委曲求全的事情,區區一個山野女子卻能夠毫不猶豫地去做。
如韓信之流,胯下之辱,知道道理的人不少,真的能夠效仿做到的,世上又有幾個?
隱隱的,謝九刀覺得,也許,某一天,這女子當初曾信誓旦旦承諾過他的——謝九刀,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拆開額頭上的綁布,頂著青花奴印,也不在人前,低人一等。
也許,某一天,真的會有這一天。
隱隱的,謝九刀對這麵前麵龐平靜的女子,心中起了一層無關男女性彆的敬佩。
謝九刀轉身出去,屋裡陷入了黑暗。
謝九刀就住在連鳳丫的隔壁,他的房間,燈火亮起。
他的隔壁,房門無聲開啟,房中走出一人,俊美無濤,嘴角緩緩上揚,竟溢出絲絲邪魅。
謝九刀的功夫不淺,他心知無法在謝九刀的眼皮子底下偷聽,不敢輕易靠近,唯恐被察覺。
隻是隔壁兩間客房的動靜雖小,卻也還是進了他的眼。
袁雲涼看了一眼,已經陷入黑暗的了連鳳丫的客房,深邃的眸光,又掃到謝九刀燈火長亮的客房。
修長指尖撫過垂落下的黑絲,挽起攏了攏,房門,無聲闔上。
這對主不主,仆不仆的,有意思了。
謝酒?
殺人者謝九刀!
如謝九刀那樣的狂人,竟給一個女子做馬夫?
……
翌日
連鳳丫叫謝九刀去添購一些物品,以防路上所需。
乾餅,蜜餞都是不可少。
啟程時候,袁雲涼睡眼惺忪地坐在車板子上,上身靠在連鳳丫的馬車車廂邊。
“袁兄弟沒有睡好?”謝九刀淡問。
“嗯,睡不慣那床。”一邊說著,一邊靦腆地笑:“叫謝大哥笑話了。”
“出門在外,不足為怪。”
謝九刀一直有一個問題,埋在心口,他昨日沒有問出,今天就在腦子裡盤旋。
那女子說要去隴右。
他實在想不明白,她要去隴右做什麼。
晃了晃腦袋,算了,到時候就知道了。
車馬出了琪羅鎮,往前是山道。
人煙稀少起來。
本天色極好,走到半道上,突然狂風大作,一場秋雨砸了下來。
眼見這雨勢越來越大,還沒有個停歇。
謝九刀臉色不太好。
“停車。”車廂裡,女子清淡的聲音淡淡響起:“你們進來車廂躲躲雨。”
再如何結實的漢子,這麼淋雨下去,也未必就沒有個傷風感冒。
這裡可沒有阿司匹林,弄不好就是一條人命。
謝九刀剛要反駁,那車廂原本就不算太寬敞,要是再擠進去兩個人,那就顯得擁簇了。
還是兩個大男人!
他還沒來得及反駁,“刷拉”一下,厚重的車簾被掀開,一隻纖細手掌,抓著車簾,看著車板子上的謝九刀,淡淡命令:
“進來。”
她聲音不高不矮,莫名竟有種不容違背的意味。
謝九刀眼中閃爍。
“出門在外,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你要是淋病了,耽擱了我的事,我才真的會生你的氣。”
謝九刀牙一咬,把馬車停在林子裡,硬著頭皮進車廂躲雨。
袁雲涼摸摸鼻子……謝九刀不能夠淋雨,他袁雲涼就沒事?
他也不管有沒有邀請,訕笑地自顧自跟著謝九刀進了車廂。
一進車廂,頓時原本還算寬敞的車廂,局促擁擠起來。
那女人正清澈的眼睛,靜靜落在他身上。 袁雲涼摸著鼻子,一臉無辜:“小生身體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