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遠去,絲毫不知道,她留下的,是軒然大波。
一架水車,就那樣憑空出現在了大河河堤之上,大河村的鄉親們有水了,鎮上的官老爺就來了。
“這是水車。”姓張的木匠說道,那天大清早,那個姑娘給他說的。
官老爺來了,水利局的人便也來了。
“你想出來的?”
張木匠搖搖頭:“不是我,是個女子。”
“女子?”
那總管水利工程的就皺起了眉,太荒唐了,他又仰頭看看那龐然大物,一個女子?
暗自搖搖頭。不再提及任何一個關於那個女子的話來,一撇頭:“有圖紙嗎?”
“圖紙?”張木匠呆滯了下,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問道這個,水利局的不太耐煩了:“到底有沒有。”
突如其來的重喝聲,嚇得剛有些開小差的張木匠連忙一驚,“有!有有有!”
鎮上的縣太爺鬆了一口氣:“彆怕彆怕,上官問你話,有就拿出來。”
“啊?”
“啊什麼啊?”
縣太爺總覺得這張木匠腦子是不是不靈巧,一邊尋思著,可彆得罪了京都城來的京官。
“這……”張木匠結結巴巴起來,有是有,可、可怎麼拿?
“有就拿出來,沒有就說沒有,你吞吞吐吐做什麼。”
縣太爺也急了,腦門兒上一抹的冷汗,這突然聳立在黃河岸的大玩意兒,可是有大用處的,沒圖紙可不好辦。
修堤壩是政績,這取水的大工程,也是政績啊。
說不得,他就憑這一個大水車,今年就能夠挪一挪屁股下的那張椅子了。
“有是有,可……”張木匠一跺腳,也是說不清了,“幾位官老爺跟小民走一趟就知道了。”
他們往連鳳丫借宿的大娘家去,幾十號人風風火火,差點兒沒把人家老大娘嚇得昏死過去。
張木匠說清楚了來意,老人家這才顫顫巍巍的躲到一邊去。
“你帶上官來這裡做什麼?”縣太爺不滿了,這農戶破門破院,能有什麼。
張木匠也是一臉的蒙圈,不是他們要看圖紙的嗎?
他手指往牆根兒一指:“圖紙,都在那兒咧。”
眾人順著那手指的方向,齊齊看過去,又齊齊呆住了:“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夠露天擱在這犄角旮旯裡?不像話!”
縣太爺火都燒到頭頂,這可是他的政績啊。
水利局的一聲不吭跑過去看,那官位十足的人,背著手,站在老太太家的牆根兒邊上,看了好一會兒,立馬叫人去拿紙筆拓下來。
“怎麼沒有尺寸的記載。”
其實不是沒有尺寸,是尺寸被連鳳丫抹掉了,她那阿拉伯數字,寫出來彆人也未必看得懂。
張木匠的連忙說:“尺寸咱們三個乾木匠活的都記得。”
那水利局的背著手看了張木匠好一會兒,說:
“願不願意來為朝廷辦事?”
他招募一個民間的手藝人,這還是行的,往上頭通融一聲,這事兒就定下來了。
張木匠愣了愣,隨即狂喜,他這輩子也沒想過,他也能夠給朝廷的辦事兒。
連連點頭稱是他這輩子的榮幸。
那水利局的官兒又問:“確定是個女子?”
“是啊,就是女子。”他最清楚,這水車,從無到有,都是那女子弄出來的,不是她那堂兄。
水利局的那官兒想了想問,“那女子留下名姓了嗎?”
張木匠搖搖頭,這才想起,還真是,那十日相處,那女子愣是沒有留下個名號。
那官兒沉默了一會兒,扭頭問一旁手下:
“沈小姐是不是前陣子也到了大河鎮?”
“沈小姐是早就到了,她比咱們水利局先一步。”
縣太爺一聽“沈小姐”,腦子一轉,驀然瞪大了眼睛:“沈小姐,不會就是那個京都沈家的天驕吧?”
那水利局的官兒沒有理會縣太爺,卻對身旁手下點點頭:“那就對了。這世上,也隻有沈小姐這樣福緣深厚的女子,才能夠想到如此精妙的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