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謝九刀那張豪邁的長相上,少見的謹慎,她壓著聲音:“後頭有人跟著?”
謝九刀這才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還真是……不一般的精明。
“盜匪?”隴右這種地方,本就偏遠,出隴右,繼續往前走,就要到那三不管地帶,這種地方,自然不比南方太平。
她又沉吟:“或者咱們進城,引來了地頭蛇?”轉而對謝九刀吩咐道:“若是如此,咱們爽快的給錢打發人走。”是準備連反抗都不做,如此軟弱的就直接給錢了。
謝九刀又看了她一眼……這女人,這麼好說話?
“你不必這麼看我。”連鳳丫目視前方,輕聲說著:“有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我連鳳丫一個區區婦道人家。”
說是這麼說,可還有一句話,連鳳丫沒有說出來—— 要是有人拿了錢還貪心不足,存心找她麻煩的話……她眸光一厲!誰非要和她過不去的話,那就宰了吧,往城鎮外的荒山裡頭一扔,不出半天,屍首都能夠被禿鷹豺狼啃吃個骨頭渣渣都不剩,查都查不
出來怎麼死的。 車還在往偏處去,再往前,黑底白漆的“義莊”二字,儼然入目,大雨中,破爛的白紙燈籠,隻剩下了編織燈籠骨架的竹篾,細碎不堪地一塊兒一塊兒裹著殘存的白紙,黑墨書寫的“奠”字,一陣風過,
兩隻白紙燈籠搖晃不停,徒多增添幾分鬼魅。
一絲屍臭味,隱隱從那座義莊裡飄蕩而出,連鳳丫皺了皺眉:“你非得選在這處?”
謝九刀繃著臉……他還冤呐,誰知道竟會跑到這兒來,不不,誰會想到,這兒會是義莊。
“算了,過會兒要是看著情況不對勁兒,直接宰了丟進義莊裡,咱們點一把火,燒個精光,省的還要搬運屍首出城丟進荒山去。這樣也好,省卻許多麻煩。”
謝九刀聽著身旁女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淡淡說著,一囁……這是女人?
尤其聽她輕描淡寫的說著“這樣也好,省卻許多麻煩”,謝九刀眼神有些飄忽……夠心狠的,這女人。
“拔刀斬,謝九刀!”
突如天際飛來,一道陰鬱高亢的聲音!
謝九刀粗狂的臉上,雙頰為之一顫!渾身肌肉瞬間緊繃!
牛眼猛地一凸,豁然轉身!
這世間,他有多個名,彆人隻知殺人者謝九刀,惟一人才知——拔刀斬,謝九刀!
一人飛仙而來,紫衣如洗!
那道紫衣如漣滑下,佇立在義莊外頭那棵枯藤老樹枝丫上,居高臨下俯視馬車上的人。
連鳳丫瞬間驚覺,身旁那糙漢,一瞬之間,氣勢驟變,磅礴如狼,冷若徹骨!
有仇!
有大仇!
幾乎眨眼,她心裡劃過這幾個字!
謝九刀緊抿嘴唇,死死盯著老樹枯枝上的那道紫衣,牛眼之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
風聲大作,雨勢如虹!
那道紫衣勾唇一笑,黑眸爍著冰涼幽光,如箭矢,直射謝九刀而來,開口儘是涼入人心:“竟還沒死麼?”
猛地!謝九刀健壯如牛的身軀一震,“不、敢、死!”三個字,竟是從後槽牙裡,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出來。
為什麼不敢死?連鳳丫垂下眼眸,三個字劃過心底——仇未報!
仇未報,不敢死!
他們,有仇!
生死之仇!
連鳳丫靜靜看著一切。
風雨大作,屍臭夾雜土腥氣,撲鼻而來。 女子擰眉,輕道:“九刀,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