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
“……”
“……”
……七七八八,便有朝臣站出來。
老皇帝坐在龍椅之上,蒼老的眼,微微闔著,好似十分慵懶,倒也沒有生氣,還柔和問道:
“殿上,還有人複議嗎?”
他點點頭,不似惱怒:“無妨,都說說自己的觀點。今日朝堂之上,無分君臣,朕想聽一聽,眾位愛卿意見為何。”
眾人偷偷打量身邊之人,悄悄換個眼神,你看我我看你,做的隱秘,但怎麼可能逃得過老皇帝的眼。
皇位之上,老皇帝微微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冷笑。
“陛下,老臣有話說。南水北調,運河之事,雖乃福蔭千古的大事,卻也勞民傷財,
而今年之冬,是近三年裡,氣候最冷的一年。
北地韃子的牛羊馬,凍死無數,那是一群豺狼,自家的牛馬羊凍死,無食物過冬,必然是要來侵犯我大慶邊境,搶奪我大慶百姓的糧食用度。
雖有鎮北軍陸將軍鎮守一方,能保一方百姓樂土。
但打仗,是要用銀子的。
換做以往,我大慶定然無懼。
可如今,又修運河,運河抽調當地男丁,也需要分發物資糧草。
如今等同兩方受敵。老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暫停南水北調運河修理一事項。”
說罷,撩開朝服,匍匐跪下。
一旦有人領頭,下頭嘩啦啦一眾:“臣等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老皇帝差點兒被氣笑,望著底下烏壓壓一片跪下。
滿朝堂之上,竟隻有寥寥幾人,站著。
怎麼?這是要逼他堂堂天子妥協?
一旦此事妥協,便等同是認下一意孤行的罪名!
“陛下啊,老臣們心向陛下,可民以糧為生、為安!
望陛下三思!”
老皇帝心潮起伏,一張老臉,漲的通紅……誰曾想到,今年這個冬季,竟是如此之冷,把北地的韃子牛馬都凍死!
一方麵是北地韃子,幾方勢力聯合的對大慶邊境的侵略,對大慶老百姓們的掠奪資源。
一方麵是運河之上,丁工們的口糧過冬。
庫中不是沒有糧食,隻是那些糧食,撥給鎮北軍一部分用作軍糧,剩下的,就是用作明年開春,發放的糧種。
即便再有剩餘的糧食,那也不夠運河丁工們一冬的口糧吃食。
而若是挪動了明年的糧種,到明年春,就無糧發放下去。
真是到了那個時候,事態更嚴重。
雖然如今,事態已經十分嚴重。
老皇帝狠狠握住龍椅扶手,他不想妥協,強硬了一世的皇帝,性格剛硬,怎麼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但而今……老皇帝掃向黑壓壓一片跪地不起的忠臣們……他,不得不低頭!
“朕……”
“陛下,”一道聲音,打斷了老皇帝沒說出口的妥協,他朝那道聲音看去,卻是老太傅聞枯榮,他的老師。
“老師可是有話說?”他雖然這樣問,但是此刻卻是灰心的,如今這個局麵,就算他的老師學貫古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聞達於世,賢德大慶,又有什麼辦法解危為安。
“陛下,南水北調之事,不能停下。一旦運河疏通之後,於我大慶,定然是功在當代,福澤千古。”
老皇帝聞言,一向強橫一世的君王,卻也隻能露出苦笑,他自然知道,南水北調一旦修成,大慶朝就能夠開創出另一個盛世之局。
旁人以為他想做千古一帝,後世留名,豈知,作為帝王,他更想要看到的是,百姓們安居樂業,盛世太平。
南水北調工程,初看似花費巨資修建運河,十分不值,但卻以長遠來看,北地不再旱災不斷,南地也能緩解澇災不斷。
再者,運河一旦修成,今後這條運河的繁榮,幾乎不可言說!
而若是今日一旦他暫停了南水北調,老皇帝心知,雖說是暫停,但再想開啟這項工程,就難上加難了。
深呼吸:“太傅所言,朕豈有不知?”老眼望著老太傅,老皇帝眼中神態苦澀,不似作偽:“太傅若有辦法,朕、朕也……”
話卻被那苦澀埋沒掉了。
“陛下,老臣以為,陛下不如暫且不要做決定,張貼告示,普天之下,若是有能解決此次危機之人,不論出身性彆,一律重賞之。”
大殿之上,眾人豎著耳朵聽,原本還以為老太傅有什麼驚人的辦法,卻原來也隻是……
不管這殿上眾人,各懷心思為何,此刻卻又紛紛心裡搖頭,不以為然。
有什麼辦法?能借糧草危機?
若是帶兵打仗,或許還真的有能人勝任。
老皇帝聞言,也是心裡一陣歎氣,卻看了看老太傅,他內心也是不想妥協的,如今他這老師給了他台階下,使出緩兵之計……也罷,也罷。
“好,朕便立即下達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