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說道,他可是見過那位民間縣主的,這軍中有幾個能比得上那位縣主身邊的一個侍衛?
是叫謝九刀吧?
能壓服那樣的大漢,又敢在陛下麵前自請而來,這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膽氣。
何況,他離開京都時,英國公沈家那邊,已經確定了那位縣主的生父的身世。
鳳淮縣主,英國公府嫡長孫女。
陸寒山聞言,虎目精光一閃,沒再多言,他沉思片刻,忽道:
“請天使稍候片刻。”
話落,往軍中去,進營寨,攤開一張信紙,提筆龍飛鳳舞,字字張揚。
落筆而成,吹乾墨跡,疊放於信封之中。
陸寒山大步而出:“請天使代勞,將陸某這封家書,送回陸府之中。”又著人拿了銀子來,
那天使掃一眼,連忙擺手:“不敢當。”卻把那封家屬收進袖中。
“多謝天使,陸某感激不儘。”
“陸將軍客氣了,隨手之勞而已,不必掛懷。”
陸寒山不再推辭,收回銀兩,既然人不要,他也不推塞,又問到對方有沒有用過飯,他著人在軍營中備飯。
“將軍不必勞煩,邊疆軍務繁忙,不必為咱家驅使人手。
陛下命咱家而來,又命咱家早些回京。實在不必叨擾,告辭。”
“我送天使出營。”
此間事了,陸寒山也飛快召集那些殘兵傷老,又撥了一小隊人馬隨同護送這些在前線流血流汗的傷兵們回京。
本就是一群熱血漢子,又是在大慶國土之內,倒不怕一路回京路上再起風波,要是真的遇到不開眼的,那也算是那些不開眼的倒黴撞上這群血性漢子。
剛上路,有些老兵油子摸著自己瘸了的腿,扯著嘴巴笑著打哈哈:
“沒想到,這次安置傷兵,聖旨倒是來得快。”
“羅叔,來得快還不好嗎?”一小子問道。
“三嘎子你倒是樂天知命,來得快好不好?這得看咱回京之後啊。
唉,誰叫咱腿瘸了,仗是沒法打了。”
還有些老兵們,聽了這話,各自打起哈哈來,誰也不想去想回京之後會是怎麼樣。
他們是老的老,殘的殘……這將來的日子啊,是真不敢想。
一想啊,這夜裡準又噩夢連連。
……
京都
柳南巷子
連家
連鳳丫
沈家老太太親自來了。
藍嬤嬤陪同而來。
招招手,“老夫人的身子不適,來給老夫人鋪上軟墊。”
她身後兩個小廝,各自一邊,端著一把靠椅來,踏過連鳳丫家廳堂的門檻,那精雕細琢,連紋路都活靈活現的靠椅,穩穩地擺在連家的大廳正中那裡。
藍嬤嬤身後,一個丫鬟上前來,又在那張從沈家一路搬過來的靠椅上,仔仔細細墊上細軟的墊子。
藍嬤嬤這才扶著沈家老夫人走過去:
“老夫人坐吧,軟和的。”
老夫人在藍嬤嬤的攙扶下,坐了下去。
連大山看著麵前這麵色和善的老太太,心情說不上的複雜。
藍嬤嬤他是見過幾次了。
沈家這位老太太,他倒是第一次見。
那一看就是和他不一樣的人。
從穿著到舉止,樣樣都透著一股貴氣,想來穿的用的吃的,那都是講究的。
聽說這位老太太,是他親娘。
這樣一個講究體麵的老太太,是他連大山的親娘?
憨實的漢子,神色都複雜了起來。
萬世陪在連大山身邊,自家男人的變化,她最敏銳了,袖子下的手,伸手握了握連大山的。
憨實的漢子意識到那隻粗糙卻有力量的手,低頭朝著身邊人看了看,看到那張熟悉了幾十年的麵孔,他這心裡才算是稍微寧靜了些。
藍嬤嬤眼睛毒辣得很,萬氏那些個小動作,怎麼也逃不過那雙老辣的眼,蹙了眉頭……真是個沒規矩的。
她卻不知,她在橋頭看風景,亦有人將她看做風景去。
連鳳丫眯眼掃過藍嬤嬤那張臉,臉上神色不變,蒼色的唇瓣,卻微不可查一絲的諷刺。
“我兒?”老太太仔細端詳麵前的漢子,神色頗為複雜地,好半晌,終於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