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鳳儀想自己因著誤會這好幾天的傷心,也有些不好意思,一笑道,“我是一時沒想通,想著佛門之地清靜,就過來住幾天,哪裡就真出家了。”
“廟裡方丈有沒有勸你剃度?”見秦鳳儀好了,李鏡打趣的問他。
秦鳳儀正色道,“你不要亂說,了因方丈可是得道高僧,他豈會勸人出家。他還與我說,我紅塵未了,不能出家呢。要不,我早成小沙彌了。”
李鏡道,“要我說,你這人也有意思,口口聲聲與我無緣,一聽得我有親事在身的假消息,卻是問都不敢問一句,就跑到廟裡來。你既知與我無緣,我早晚都會有婚約,要是下回是真的,你還出家不成?”
秦鳳儀認真想了好久,歎道,“是啊,是這個理,我正因是明白這個理,當初才沒去你家問你。可不曉得為何,一想到你以後要嫁給彆人,我心裡就酸的難受。”說著,眼圈又紅了。
李鏡與他道,“我早把相中你的事與平寶兒透露了,想來她此時亦心下有數。我來揚州這些日子,想我這十幾年,從未中意一人如中意你這般。我看,你對我亦不算沒有情意。你願不願意咱倆再試一回?”
“試,試,試,試,試著成親?”秦鳳儀激動之下,都結巴了。
李鏡堅定如磐石,“對。隻要你彆再有什麼彆的花花腸子。”
秦鳳儀立刻表白真心,“我哪裡會有彆的花花腸子,我根本就沒有花花腸子!”然後,秦鳳儀大聲道,“我上回就跟大哥說了,我現在還是童男子哪!再說,就是夢裡,咱們成親後,我也沒彆人!”
“你給我小聲點!”李鏡羞的滿麵通紅,恨不能堵上秦鳳儀的大嘴巴。真是的,沒個把門兒的,什麼都往外說。不過,李鏡還是敏銳的聽出秦鳳儀話中漏洞,“這麼說,在夢裡,與我成親前,是有過彆的人了?”
秦鳳儀小聲辯白道,“我那會兒不是還不認得你麼。”
李鏡哼一聲,“你以後都給我老實點。”
“我一準兒老實。”秦鳳儀發個大誓,“要是我不老實,就叫老天爺罰我再娶不上媳婦!”
“又胡說了。”李鏡心下雖稍有不舒服,也沒有太過計較,畢竟,秦鳳儀說,現在還是童男子啥的,真是羞死人了。而且,李鏡一向看重現實,隻要現實裡,阿鳳哥保持身心純潔,便夠了。
倆人眼瞅著說好了,秦鳳儀都發下“不老實就娶不上媳婦”的毒誓了,結果,秦鳳儀又來了一句,“那萬一,我以後有個好歹,可怎麼著?”
這樣的時候,便是沒有花前月下,怎麼能說這樣掃興的話呢。李鏡氣他不解風情,狠狠瞪他一眼,沒好氣道,“那我立刻改嫁!”
秦鳳儀竟點了點頭,與李鏡道,“媳婦,就是改嫁,也要接著我先時說的那三條找人,知道不?”
李鏡對這烏鴉嘴忍無可忍,給他一下子,“彆說這不吉利的話,我就不信,誰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你給害了!”
“嗯!”秦鳳儀道,“媳婦你放心,我以後啥都聽你的。”
李鏡嗔道,“你叫什麼呢?”
秦鳳儀笑嘻嘻的,“以前都這麼叫,好吧,你要不習慣,我就暫且憋著,先喊你名字吧。”看他媳婦對他多麼深情啊,縱知道他以後可能會那啥,都對他癡心不改。秦鳳儀大為感動,握著李鏡的手道,“我以後,一定讓你過好日子。”
李鏡笑,“咱們和和順順,平平安安,就是好日子了。”
之後,秦鳳儀又感慨,“果然大師就是大師,你看,了因大師說我塵緣未了,可不就是這樣!”
李鏡好笑,“既是塵緣未了,你就趕緊收拾收拾,與我下山去吧。”又說他,“自己跑山上清靜了,也不想家裡父母如何擔心。”
秦鳳儀道,“我這幾日,滿心都是咱們之間的事,我就是看他們總擔心,才到山上來的。”
“你到山上來,他們就不擔心了?”李鏡一笑,起身,“走吧。”
秦鳳儀悄悄握住她的手,李鏡麵上微紅,卻是並沒有掙開。待出門時,倆人方悄悄分開,隻是彼此對視時眉眼間纏綿的情義,仿佛要放出光來。李鏡給秦鳳儀那滿是喜悅的眼神看得都紅了臉,輕聲道,“這就走吧。”
“嗯。”剛走兩步,秦鳳儀忽然道,“等一下。”然後,跑到菩提樹下,小鏟子都不用,就雙手開挖。好在他是新埋的,土質鬆軟,沒兩下就給秦鳳儀刨了出來,秦鳳儀舉著麵尚掛著泥土的小鏡子,對李鏡晃了晃,笑靨如花,“你送我的小鏡子。”
夏風送來草木微香,李鏡站在陽光下,忽而落下淚來。